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九十一回泉水出山残文留旧迹衣衫刺目烈火灭余痕
当时陈二姐要报告清秋的病状,偏是金太太不醒,自己正在这里着急。不料跟翠姨的胡妈,慌里慌张,一脚踏进屋子里。见陈二姐一人坐在这里,就缩了转去。缩了转去之后,停了一停,她又回转身来。陈二姐看她那种踌躇不定的样子,料着有事,便迎上前拉着她的手,站到一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胡妈低着声音道:“怎么办?我们三姨太走了。”陈二姐听了这话,心里倒扑腾跳了一下,顿了一顿,问道:“什么时候走的?”胡妈道:“今天一早,她就起来了,说是到医院看病去。又恐怕自己身体支持不住,要玉儿一路去。我心里就奇怪得很,她就是昨晚上说了两声身上不舒服,也并没有别的什么病样,为什么情形那样重大呢?刚才我接到玉儿的电话,说是由车站偷着打来的,姨太太已经买了火车票,带着她要上天津了。她说不愿跟姨太太到上海去,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让我告诉太太,把她们拦回来。可是我来说了,我又怕太太说是我勾通一气的,那我更受不了。”陈二姐倒好像关心她的什么事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便道:“这事非同小可,怎能不告诉太太?我去把太太叫醒来吧。”于是走到床面前,从容叫了两声,两声没有叫醒,只得放大着声音,喊将起来了。金太太一个翻身坐将起来,问道:“什么事?什么事?”陈二姐顿了一顿,才道:“三姨太一早就带着玉儿出门去了。”金太太冷笑道:“一早就走了,由她去吧。现在她无法无天的时代,谁还干涉得了她出门吗?”陈二姐知道金太太依然误会了意思,便道:“三姨太不是出去买东西,也不是做客,是搭了火车,到天津去了。”金太太一面下床踏着鞋,一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陈二姐道:“胡妈进来说的。”胡妈在房门外,已经听到金太太下床说话,便进来把事情又告诉了一遍。金太太冷笑了两声,又坐到沙发椅子上去,半晌做声不得。忽然站立起来,就向翠姨屋子里走。陈二姐和胡妈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也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及至赶到翠姨屋子里,金太太首先就将不曾锁的橱子屉桌先翻了一翻,里面虽还有东西,都是陈旧破烂的。一回头对陈二姐道:“有我做主,你把锁的箱子,打开一只来我看看。”陈二姐向前,两手只将箱子一托,把箱子托得老高,因道:“用不着开了,箱子轻得很,大概是空的。”金太太于是将所有的箱子,都提了一提,都是随手而起,毫不吃力。掉转脸就对胡妈道:“你是故意装傻呢?还是今早上才知道?”胡妈道:“我难道还瞒着太太,和姨太太勾通一气吗?”金太太道:“你难道是个死人?天天跟着她在一块儿,她把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搬个干干净净,你怎么会丝毫不知道?”胡妈道:“太太,你想呀,她自己搬她自己的东西,明的也好,暗的也好,旁人怎样会去疑心她有什么作用呢?哪个能猜到她会逃走呢?”金太太沉吟了一会子,便道:“你是阿囡找来的人,阿囡又是五小姐由苏州带来的人,照说,我是不应该疑惑你。但是你要知道,你跟着她有这样久,对着大家说话,我不能保你这个险,你应当这两天好好待着,让大家去查个水落石出。果然查得你没事了,你才可以出这个大门。”胡妈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似一阵,鼻子一耸,竟掉下泪来。这眼泪一流,就保持不了原来的状况,哽咽着道:“我在宅里这样久,不料落这样一个坏的名声。”陈二姐道:“胡姐,你怎么着?太太说得清清楚楚的话,你会听不清楚?太太正为的是相信你,才要你等水落石出。若是疑惑你,现在就不能这样对你了。”金太太满肚皮都是心事,这时可就管不着胡妈受屈不受屈,即刻叫陈二姐把凤举兄弟找来,只有燕西不在家,三个大兄弟,一会儿工夫就来了。金太太将翠姨的事一说,大家都默然无声。这因为金太太对于这个家庭,早存着一个不可救药的念头,可是又要维持这个面子,不愿人家说闲话。因此事实和心思老冲突着,已惹下她一身的毛病。现在再要和她说这些事,那是加增她的痛苦,恐怕真会病倒的。金太太坐在一张沙发上,将一手托了头,也闷着一句话不说。还是佩芳来了,金太太一拍腿道:“你们从前都说这个人不错,跟着一处混,现在看看她做了些什么事?死鬼做一辈子的大事,就是这件事办得二十四分糊涂。”说着,又一顿脚。佩芳倒不料为了这事,反来受金太太当大众一顿教训。到了这图穷匕见的时候,当然不能去为翠姨辩论,便笑道:“谁又知道谁将来是好人,谁将来是坏人呢?这又合了那两句古话,叫做‘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了。从前她总是一个……”佩芳说到这“一个”二字,知道这下面一个字,是不能说出来的,顿了一顿,然后才道:“无论如何,同住一家的人,总有一个来往,并不是怎样待她特别好呀。”金太太道:“这些话不用去分辩了。现在我们大家要商量一下子,对这件事,我们要执个什么态度?”凤举道:“哪有什么法子?当然是取放任主义,随她去了。”金太太道:“她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让她这样便便宜宜地远走高飞,去逍遥自在吗?”如此一说,凤举就不敢多嘴了。鹏振道:“我们先把箱子打开来,检查一遍再说。也许在箱子里检出一点把柄,我们更有制服她的法子。她走了自然是走了,谁还将她拉了来不成?不过让她尝尝厉害罢了。”说着,找了一把剪子和钉锤子,在箱子上乱打乱敲,先敲开了一只白皮箱。一看里面,哪有什么?只有两卷破旧的棉絮和几张报纸。接连打开了几只箱子,里面都只有一两件破衣服,并无什么把柄可找。他们开箱子时,金太太很自在的,向着箱子里闲望着,一直开到第五个箱子的时候,金太太一摇手道:“算了吧,闹个什么劲儿?她既然是早早预备走的,还会在箱子里留着把柄吗?”凤举道:“这话倒也是真。若是有计划逃走的人,事前事后,都会关照的,何至于还有大批的证据,落到旁人手上去呢?”金太太坐着呆了一呆,突然站起来道:“我总不服,她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我还要查查。”于是将屋子里的橱子柜子,格扇抽屉,全都翻着看了一看。凡是信札账单以及零碎的纸张,都拿起来检查一番。但是无论怎么样检查,绝无什么形迹可寻。其间有两封是上海寄来的挂号信,但是只有一个信封,信囊里的信纸,都没有了。金太太点点头道:“哼,真有本领,但是我真找不着你一点毛病吗?”说着话,依然将一堆字纸继续清理着。在这样清理的中间,居然检出还有一封带着信纸的信。金太太连忙抽出来一看,字体写得非常恶劣,显然不是一个通人写的字。那信上写道:
翠姐大人台鉴:寄来快信收到。知姊逃出龙潭虎穴在急,妹不甚喜欢之至。阿要先租好房子,请你先写信来关照好了。钻戒勿要北方卖脱,留着在身边好了。万一嫌搁多了不能生利,等到至申再卖亦好。此地珠宝在好脱手,你自己唔不真心人,说把婢女带来,再好不过。从前寄来的……
只有这一张,以后的残缺了。但是翠姨和上海方面通信,预约逃走,并且要带钱和人去,都有很实在的证据了。冷笑一声道:“好贱货!这一下子偷拐我家的不少。”凤举看到母亲那种情形,也不知道这信上说的是些什么,望了母亲,却不敢说要看。金太太道:“你们拿去看吧!你父亲在日,我就常对他说,他是到过欧美的人,应该用一夫一妻的制度,不能讨姨太太,讨一个也就够了,何必再讨第二个?他倒说得好,欧美的人,何尝不讨姨太太?不过是外室罢了。有钱的人,讨三个四个外室的也很多呀。与其讨外室,就不如名正言顺地娶姨太太。你看,他倒有这一篇大道理。他就不明白金钱买来的爱情,势力夺来的爱情,总是靠不住的。如今怎么样呢?”金太太说着说着,马上就掉下两行眼泪来了。凤举道:“她走了就走了吧,也犯不上去和她赔眼泪。”金太太道:“我难道还舍不得她吗?我只恨你们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全不听我的话,如今有了毛病,百孔千疮,所有以前留下的病菌,趁着病人一倒,一齐冒出来作祸了,这样的病症,恐怕是挽救不好的了。我想,你们还是趁着手上有几个钱,各自早奔前程吧,不要再在这枯树下面乘凉了。大风暴雨来了,抗是抗不住,找躲的地方又来不及,闹得不好,那是会同归于尽的。”金太太越说越伤心,将手里的信一扔,坐到沙发椅子上,背转身去,眼泪如泉地流将下来。这时,大家都受了教训,都不便上前去劝解,只是怔怔地望着。凤举一弯腰,搭讪着将信捡起来看了一看。这个时候,翠姨逃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家的人,都跑来看这边情形。大家不明白这后半截的事,见金太太倒在沙发上垂泪,没一个不惊异的。翠姨跑了,金太太会哭她,这简直是颠倒的事情呀。金太太擦着眼泪,也想起来了,我这样重看,他们不会发生误会?便道:“到了今日,把我以前所说非分家不可的话,可以证明了吧?事事让人家称心如意,人家还要逃跑,若是我一点不放松,恐怕到了今日,连我这条老命都保不住了。”说到这里,嗓子提了一提道:“凤举,你给我把她屋子里这些东西,仔细给我检查检查,再有什么把柄,一齐给我看。我不能放过她!我要打电报到上海去,托人在上海处治她一下子。”说着,板了脸,一拍衣服走了。
金太太一走,满屋子里的人,大家就纷纷议论起来,大家异口同声说,知道翠姨免不了一走的。凤举检查东西,正检查得不耐烦,一跺脚道:“你们都是刘伯温的后天八卦,既然知道她势在必走的,为什么早不报告一声?现在人走出八百里外去了,都来放这马后炮。”佩芳道:“你又发什么大爷脾气?事先没有人说过吗?我就说过。我说翠姨不像二姨太,你们应当给她安顿安顿。可是你说不会有这种事呢。我知道,你有心病,你是自己跑过了一位姨奶奶的了,所以不愿谈这种事。”凤举鼻子一哼道:“你骂我虽骂得痛快,也有点拟于不伦吧?”佩芳哪服这口气,正想驳复一句,慧厂在旁边笑道:“唉!既往不咎,过去的事,你还说它什么?”佩芳道:“他若不发这一顿大爷脾气,我也犯不着说,可是他忘了前事,我要不提一提,他倒以为别人都不如他呢。”凤举这时把威风完全减下了,只是去清理着文件,却不敢再说什么。这一开始清理,少不得破账本字条儿,都拿出来清理了一阵。翠姨虽然把可做把柄的文件,完全收去了,但她只限于正式的字据,至于别的文字内,偶然有一两点存下了病根,她自己也不会去注意。可是这事经有心的人,细细一检查,毛病就完全出来了。凤举看到一样,就捡起来一样,然后做一大卷包起来了。在这屋子里来看热闹的人,这时都走了,只有佩芳一人在这里。凤举笑道:“刚才许多人在这里,你就那样给我大钉子碰,让我多难为情!你要知道,我就是发大爷脾气,我也不是对你说的,你为什么充那个英雄,出来打倒我呢?”佩芳道:“都是家里的人,我就给你碰一个钉子,也没有多大关系,况且我说的,也是实话。”凤举道:“我以为不应该这样,最好是我的事,你可以给我遮掩。你的事,我也可以给你遮掩。”佩芳道:“我没有什么事,要你给我遮掩。除非……其实我没有什么事,要你给我遮掩。”凤举笑道:“只要你说这句话,那就得了。”说着,将那一大包文件拿起,向胁下一夹,向外便走。佩芳道:“别忙,我问你,这包里究竟是些什么?而且,我还得要问问你,难道我还有什么事,要你遮掩的不成?”凤举微笑道:“也许有,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佩芳原是跟着在他身后,一路说着话的,这时可就一把将凤举的衣襟扯住道:“你说你说!我有什么事要你给我遮掩?难道翠姨逃走,是我出的主意吗?”凤举站着,转过了身来,就对她笑道:“你这人说话,真是咄咄逼人。我说也许有,并不是指着一定就有,你着什么急?譬如说,你问我害病不害病?我只能说也许有那一天,可不敢说绝对的没有。因为我说了也许害病,你就要问我害的什么病?哪一天害病?请问,我怎样答复得出来呢?”佩芳站着望了他微笑道:“你所说的意思,原来就是这样的吗?”凤举道:“当然原来的意思就是这样。”佩芳站着沉吟了一会子道:“我怕你有什么新发现呢?然而你真有什么新发现,我也自有正当的理由来驳倒你。”凤举笑道:“这就很好了。你既自恃有正当理由来驳倒我,管我有什么新发现没有?好在……”他本说着话又向前走,佩芳却扯住他的衣襟道:“你忙什么?把话说清楚了走也不迟。你说有新发现,究竟发现了什么?”凤举又站住了,回转身来向她笑道:“我这样一句开玩笑的话,你为什么这样充分的注意?”说着,眼睛望了她,一双手却把食指按着拇指,弹得啪啪作响,放出一种很调皮的样子来。佩芳正待用话来问他时,慧厂却迎面地走来了。佩芳看到了慧厂来了,不得不将凤举松手,就退了一步。慧厂笑道:“还是先前那段公案没了吗?我看你们还在交涉似的呢。”佩芳笑道:“不相干,我们的麻烦,反正捣一辈子也是捣不了。”
凤举趁着她在和慧厂说话,一个不留神,就先走了。走到金太太屋子里,金太太一见有许多文件,便道:“你不要胡闹,哪里就有这么些个把柄?”凤举道:“自然没有这些,不过里头,总有些彼此有着关联的文字在内。让我就在这屋子里清理清理。可是要你老人家下一道命令,无论是谁,不能参与我清理文件的这一件事。”金太太道:“那是自然,若要让好几个人弄,七手八脚,会弄得茫无头绪的。”凤举有了母亲这句话,很高兴地就将文件摊放在桌上,一件一件从头翻阅着。也翻阅了不过四件稿子,佩芳就来了。一见凤举坐在方桌子一面,左手边叠着一大堆东西,却把一件放在怀里,把几件放在右手下。佩芳在桌子边一张方凳子上坐下来,半扭着身体道:“这又够累的了,我帮着你一点吧。”说时,伸手便把那些稿件捧到自己这一边来,金太太道:“你随他一个人弄去吧,也不急在顷刻工夫。若是两个人,他没有头绪,依然还是要清理第二道的。”佩芳若在自己屋里,简直不让凤举清理,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金太太当面,金太太说是推凤举一个人去清理,这可不能不遵从的。凤举得了胜利,心中自是欢喜。但是他脸上,却丝毫也不表示出来。只当是金太太的命令,是要责重他一个人办,所以他更是平心静气地将稿件清理起来,连头也不抬。佩芳虽然想对他做个什么颜色,也没有法子让他去看到。凤举好像是不知道佩芳有什么不高兴似的,看完了面前的,随手就把佩芳面前的稿子拿过去。佩芳虽不知道是有心如此,或者是无心如此,然而却恨着他不和自己有个商量,突然起身,就走开了。金太太道:“佩芳有什么话要和你说吗?我看她坐在这里,很有些焦躁的样子,不耐烦的样子走了。”凤举笑道:“没事,刚才在翠姨屋子里,又拌了两句嘴,没有得着结论,我就跑开了。她是嫌辩论还没有辩论得痛快呢。”金太太道:“你们快要自撑门户了,怎么还是这样争吵不歇?夫妻是家庭的元素,若是夫妻二人不能合作,家庭幸福根本上就发生问题了。”凤举笑道:“她不愿和我合作,我也没有法子。就我个人论,我是很迁就她的了。”凤举口里说着话,眼睛依然还看着文件。这里一本小账簿上,清清楚楚地列着一行,大明银号翠记项下定期存款,过户佩芳大少奶奶,计洋两千元整。上面的日子,不过是相距两个礼拜。凤举看看,随手一捏,捏了一个纸团,随手向痰盂子做个一扔之势,纸团依然捏在手心。因到衣袋里取烟卷匣子,这纸团落在衣袋里,就不再向外面拿了。金太太哪会想到这字纸团一扔,含有一大关键在内?所以只在一边发她的闷气,却不曾说什么。凤举接连扔几次纸团,金太太道:“不相干的,一齐归到一边就是了,这样的扔法,把我的痰盂,扔得乱七八糟。”凤举站起来,两手一举,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这一篇总账,你不必去管了,你若详详细细地知道,你会生气的。”金太太道:“你这是笑话了。我不要知道,我何必要你费这大事,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这时,伸了手,向凤举点了点头。凤举因母亲伸着手,不能不拿过去,只好把清理出来了的稿件,送到金太太手里。金太太看到第一张稿纸,就是绸缎庄索款的一纸账单,共有一千二百多块钱。掀开这一张,下面的一张,又是洋货店里的账单,共有五百多块钱。金太太道:“所有外面的账,上年年底下不都是结清楚了的吗?怎么又会钻出许多账目来?”凤举道:“这自然是今年的新账。”金太太道:“这个贱人,简直把钱当水用了。在你父亲未死以前,不过两个月,怎么会在衣饰上面,用了许多钱?这个账付了没有付呢?”凤举道:“当然是付了。做买卖的人,他一看形势不对就会要钱的,若不然,又何必开这种清单?”金太太道:“这样子看来,这贱人的钱,真是不少,这样子狂用,我都看不出她一点为难的痕迹。这账上能不能查出她有多少钱?”凤举道:“这可没法子查,若是照情形推测起来,大概有十万上下吧?”金太太道:“胡说,你怎么知道她手下有这么些个钱?”凤举道:“我自然有根据推演下来的,怎么能够胡说?存款账目是没有了,我在几笔利息的存款上面,已经查出了有几笔很大的收入,就是用长年七厘计算,我看那数目,都超过八万。此外利息所没有表出来的,自然很多,说她有十万上下,自然不能说是过分了。”说着,他就在账簿子里寻出几款账目,指给金太太看。果然上面有写着收利息半年两千元,有写着利息半年八百元的,其余,还有几笔零星小数目,都不在百元以下。金太太将这些稿件,向桌上一拍道:“不是你父亲死了,我还要骂他一句糊涂。对这种女人,拿许多钱给她用做什么?钱越多,她越是心猿意马。同是姨太太,为什么二姨太常常闹着恐慌,有时还要在我这里借钱?”凤举道:“她没有机会和父亲要钱,八妹又是常常和她要钱花,所以她就恐慌了。”
金太太并不理会凤举的话,侧身坐在沙发上,只管呆想。她忽然站起身来,向外就走。凤举见母亲负气走了出去,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解决的样子,不敢呆坐,也就放下稿件,跟着后面走出来。只见金太太并不回顾,一直就向翠姨屋里走。到了翠姨屋子里,胡妈正在收拾刚才翻乱的东西。金太太向大椅子上一坐,对她道:“你把这箱子里的东西,不管是衣服是鞋袜,一齐给我清理出来,归到一个箱子里。”胡妈道:“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检它做什么呢?”金太太道:“你就不必管了。我叫你怎么样子办,你就怎么样子办。”胡妈对于此案,已经是个嫌疑犯了,还敢多说什么话?因之也不再说什么,把各箱子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向一个箱子里搬去。这时,凤举跟着来了,站在一边,只看着纳闷,却不做声。陈二姐也是见金太太生气,不知有什么缘故,随后跟着,站在房门口。金太太回头看到,就对她道:“你去给我找几壶煤油来。”陈二姐道:“要煤油做什么?”金太太皱眉道:“你也
反派a装o后总是装惨(穿越) 夜帝你女人又闯祸了 [综同人]我见青山多妩媚 次元掠夺者 花瓶女配养娃手册 【ABO】无处可逃 娇宠(作者:榶酥) 陛下坚强(1v2)(小妈+伪骨科) [综漫同人]我妻家传统艺能 金玉良颜 甜哄 忘情水(敏若) [综英美]完全追蝠手册 带球跑后,我吃软饭吃撑了 攻心为上,老公诱妻成瘾 陌以北归 [综漫同人]横滨文豪今天写作了没 蚀骨欢宠:总裁小叔求放过 嗨,国民校草 八十年代军婚宠妻
一夜醒来,穿越成了秦武王大王,该举鼎了不对呀,历史记载,臣子们不都是应该劝阻我不要干这样的傻事吗,怎么这会变成支持了?秦武王举鼎绝膑而亡,难道寡人就是被他们不行,我不能干这样的傻事赢稷,你离得那么远,就不要使坏了赢壮,好好做个乖弟弟不行吗,非要造反还要甘茂你,寡人对你不薄啊,你良心何安我不就是因为平时放荡了一点吗,你们就要废了我,立新君!不行,寡人要反抗怎么着,还有六国谋秦,内政不清,外敌虎视眈眈寡人就只是一个医生,一个爱好历史的医生,寡人难啊!如果您喜欢我在秦国做武王,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关于从钢铁侠开始做评测我,李平凡,一个出道即将面临失业的评测视频主播。睡醒一觉后,和一个自称万界评测系统的黑科技签了约,成了实习万界评测师。你敢信,我所评测的钢铁侠装甲只不过是个弟弟而已,什么...
关于我的霍格沃茨大有问题快乐教育不可取。只要是学习必然是枯燥的。未来的他们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我们要为三至六年级的学生添加早晚自习,监督他们每天练习咒语诵读以及默写魔咒理论。即使是巫师也要保证拥有合格的身体素质,应该在每天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增加课间操。学校每年只举办魁地奇一项比赛实在太过单一了,应该增设田径运动会,每年一次。巴拉巴拉新时代巫师的精神领袖,职业巫师倡导者,巫师联合会...
苏晨穿越五年,绑定巅峰人生系统。只要做出选择就能获得奖励。但前世天王的苏晨因工作忙碌患癌而死,穿越的他选择过咸鱼生活。他是最神秘的曲爹麒麟才子,把老婆捧成最当红天后。本以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老婆接下了一档观察明星日常生活的综艺直播节目。女儿苏小夕当着万千观众的面,用麒麟才子的最佳作曲人奖杯砸核桃,于是苏晨的曲爹身份再也藏不住了!女儿上幼儿园,给小朋友讲白雪公主小红帽等等人们闻所未闻的童话,童话大王安徒生也渐渐暴露在公众视野中。中秋佳节女儿吟诗一首苏晨苏小夕!求求你闭嘴吧!爸爸的马甲全被你曝光了!记者苏爹,您是怎么做到多才多亿的?苏晨我只是个咸鱼。如果您喜欢奶爸我曲爹身份被女儿曝光了,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我愿为你屈膝,成为你生生世世的不二臣。任慈。星际第七区。夏氏二小姐夏莫颜第一次回乡,便遭遇了离奇灭门爆炸惨案。系统想要查清真相和救回姐姐,需要先集满最强星际指挥官R的十二块灵魂碎片。然而第一块碎片的现主人,就让她皱了眉,是她的‘克星’任慈哥哥。任慈薄情入骨,孤傲成瘾,对世上任何美色都毫无兴趣。直到夏莫颜以妻子身份,闯进他无趣的生活。任慈夏莫颜就是我的命。可当偏执贵公子以为,枕边人留在他身边,似乎只是想偷他东西时,他发了疯。匕首架在她脖子上。任慈我的心被你视如草芥,那我现在就掏出你的心看看。她反抗,利刃划破他的手,她冲出豪宅。夏莫颜我自以为,动心的不止我一个,是我错了。任慈发现自己误会了夏莫颜后,开启了疯狂追妻模式,行迹遍布大大小小各个星区。卑微任慈还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给我打电话。夏莫颜浪费钱。任慈你想不想我?夏莫颜来姨妈了。某天。某年轻指挥官任慈前辈大你六岁,不如我更适合你。夏莫颜老是老了点,好用。任慈我就当她是在夸我了?好的。(1V1双洁甜文治愈系。)如果您喜欢任先生非要和我谈恋爱,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异世从活一世的沈晓梦,在面对一大堆极品亲戚后,她一改前世的善良,变成一个以恶制恶以暴制暴的人,在对待极品时,她比极品更极品!当极品渣爷渣奶渣爹恶毒后娘上门时。沈晓梦儿子,我们的口号是什么?沈斌仔发家致富,打倒极品!某王上门时。沈晓梦儿子,我们的口号是什么?沈斌仔发家致富,打倒极品!某王脸一黑,看向沈晓梦,冰冷道死女人,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沈晓梦冷笑一声道死男人,难道你以为随便播个种,儿子就是你的吗?某王!!!如果您喜欢我家农妃已黑化,别忘记分享给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