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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樱,他是恢复记忆了,就连他七岁以前的记忆也都恢复了,但好像也只恢复了七岁以前的,七岁以后他都没怎么记得,记得的也只是后来自己的种种不好罢了,那些恨、痛、悲都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被无限的放大,他如今走到这一步还真的是拜你所赐,可无论你还是纯真善良的青樱也好,天下畏惧的魔尊也罢,为师也不能陪你多久了,以后路的平坦与崎岖,孤寂与热闹终究是你自己的了,无论你选择的是什么,我也只能祝愿你能万事顺遂,如意称心了。”
白青整理了一下自己,顺便问了问那天的事。李嬷嬷笑着给青菁说道:“那天您掉入江里,尊上便毫无顾忌的就直接跳到水中把你救上来,他当时还给你渡了灵气,之后还亲自给你喂药,可当时你实在是喝不进去呀,她就用嘴一口接一口的给你渡下去,还把糖化水后,以同样的方式给你服下去。尊上,他当天就把灵妃给封印了,现在她是连再做回一只普通的狐狸也得要修炼上好几百年呢,劲节君啊,你怎么就不信老奴呢,他心里是真的有你,应该是说他心里只有你,你是没有看见当真以为你醒不过来时,尊上眼里到底有多绝望和凄伤,你……”
“他……他把妖灵……封印了?”青菁不敢相信的“问”道。
李嬷嬷看着青菁,一时无言,真不知道他到底在躲什么,同样的尊上也不知道在躲什么,两人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能喜欢对方。她记得那次看劲节君卷缩在一处黑暗的角落,尊上回去后也把自己关进了“凝血洞”。
“凝血洞”即是白青炼制“护心珠”的地方,那里凝聚了百万人的心头血,这些血如滴水般不舍昼夜的落在“护心珠”上,待落下最后一滴心头血后,护心珠也就成功了。
“凝血洞”昏暗不见一丝光亮,血腥之气浓郁令人作呕,深夜十分还会有凄厉的嘶喊吼叫声,仿佛入了冥界,让人骨子里也发寒。
那日在看见青菁那般受罪可怜的模样后,白青晚上就把自己关到了“凝血洞”,后来还是李嬷嬷去找到了他。
白青对嬷嬷说:“嬷嬷,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他让我国破家亡,他让我失去家人朋友,他让我什么都没有了,他那么无情,他甚至连他的孩子都可以见死不救的,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我应该要报仇的,我应该要折磨他不让他好过的,可是……”白青痛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后,才继续道:“可是,当我看到他没了双眼,失去了声膜,修为全无,当我看到他那么无助可怜的卷缩在角落……你知道吗?他,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那么爱干净的……”
他捶指着自己的心口,痛苦道“我心疼啊,我真的好心疼……嬷嬷,我想过了,就算我无能吧,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难过,更不要说去折磨他了,他一委屈,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罪无可恕,包括我自己。”
白青看着一滴一滴落在“护心珠”上的心头血,“护心珠”赤红夺目,把他周围映得通红,也更衬得周围昏暗了。
“嬷嬷,人妖本就殊途,而如今……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回不去了,你去告诉他吧,他要痛快的死,我也不阻拦,他若要走了,我也不强留,他放的错,他的苍生已经替他赎回来了,以后彼此之间便真的是已无关系,再无瓜葛了。”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青菁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不信的“问”道。
“劲节君,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李嬷嬷道。
“可是……可是他不是应该恨我的吗?他怎么会希望我能留下呢?他这是原谅我了吗?”青菁还是不信的摇头。
“劲节君,既然尊上说你们过去的都做烟消云散,那么还存在什么原不原谅呢?也既是陌生人,一切才能从头开始啊。劲节君,那你……可否也原谅了尊上呢?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菁摇摇头,传音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这一切都是世人欠他的,他若放下是情分,他若报仇也只是本分而已。其实……是你们太过高看我了,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伟大。”嬷嬷不解的问为何,青菁却只是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昏黑”的天幕。
什么苍生为首,己为末,青菁觉得自己真没那么大的格局,尤其是在青樱和团子都被逼他们死了以后,他突然觉得这天下苍生真是一点温情也没有了,根本就不值得他那么的拼命和付出,若是可以,他反抗得过这命运,他不会为了他们而弃了自己的所爱……
青菁心里清楚,青樱是不会希望自己留下来的,他是真的恨自己,可无论怎样,自己时间也所剩不多了,哪怕是死皮赖脸的能离他真近些,多留一刻也是一刻吧。
那天在“凝血洞”尊上说要让劲节君自由,不希望青菁再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嬷嬷走的时候,他却叫住嬷嬷告诉她,说:“他喜欢安静,喜欢临江而居,他说他喜欢看下雨天,云雾缭绕、烟波浩渺的江面上,会有船只匆匆……他喜欢看朝霞,就是临江而出的那种,他说很美,有生命力,活泼,像我……他喜欢竹子、兰草,梅花也是喜欢的……你在院子里种一颗四月雪吧,就算叶子要落了也没关系的……那其他的树就不要留了,留着也行,只是树下你们都垫些什么软的东西吧……”
后来劲节住的地方很偏僻,离宫殿很远,在一座临江的山里。劲节君也是,他平日里就会编竹灯笼,每编好一盏他就往里面放一只会发光的通灵鹤,一到晚上就会发光,红彤彤的很漂亮,可是青菁让嬷嬷把它们都藏起来了,他说他还要多做几盏,等以后请嬷嬷把这灯笼挂在青樱会经过的地方。
看他每天那么忙碌,嬷嬷宫女们都很是不解,一个瞎子怎么还需要灯笼呢?直到后来嬷嬷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尊上特别怕黑。劲节君每天晚上抱着一盏灯笼在院子里静静的坐着,可能也是在期待着什么吧?
或许会有人来呢?他若真的会来,有光,他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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