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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有原府的下人进来,原二夫人起身道:“花厅里席面上了,唱戏的台子搭在了北面的高台,咱们这会子出去,一块热闹热闹去。”
堂屋内一阵欢声笑语,靠里的几桌贵妇人,各自三三两两挽了聊得来的,笑吟吟地往外走。
锦盈与原英年岁相当,谈笑着落在了最后,茗玥与楼蔷想寻个好位置听戏,赶在人流前面出了堂屋,落了单的丁家柔姐儿,便与原婷走到了一处。
门廊处翠蝶百花帘子方被挑起,萦白便笑着上前行了礼,道:“姑娘,方才瞧见大姑娘出来了,我在这抻了半天脖子,还以为你会与她一块做个伴呢!”说着,上前帮她抚平袖摆上隐约的褶皱。
锦盈手心一凉,笑着转头对着原英说道:“英姐儿,你先去帮我占个好位置,我的发髻有些乱了,去收整一番。”
原英还以为她是去净房,不好意思明说,掀着肉嘟嘟的唇瓣回道:“那更衣房在哪,你又不知道,我陪你去。”
锦盈笑道:“这里是宴客的花厅,那更衣的客房能有多远,你遣个丫头与我就好...”又故作神秘,纤手合围,“你挑个离戏台远一些的位置,那些台本子我都不懂,若是有人来与我交谈,岂不是丢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
原英双目一撑,颇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之感,“我差点忘了,你也不喜欢这些,成,你交与我,定寻个能打瞌睡的角落与你。”说罢,玉手一抬,指着旁边打站的小丫头道:“你,带着盈姐儿去趟更衣房,小心当差。”
小丫头笑着应下,见了礼,便引着锦盈绕过花厅朝北面而去。
待过了一壁晴雨色的石山,刚上了褐色石板铺就的小路,锦盈忽道:“呀!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一面说,一面低头四下寻找。
小丫头正在前面带路,闻听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待艰难转过身来,果见锦盈左耳垂处空悬着几缕青丝,不由得脸色惨白一片,目光扫过四周与来时的小路,惊恐道:“这...这可怎么办?方才一路过来,姑娘没觉察到吗?”说完这句,又恐惹了锦盈不快,忙找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就是想着,这位姐姐也在的。”说着,颤颤指了指萦白。
锦盈笑道:“你别紧张,这耳坠子是我自己丢的,同你原也没什么关系,真有人问起,你照实说就好了。”
小丫头听了眉间雪消,眸子清亮如昼。
今日能得在客人面前当差的,也是平日里有几分体面的,此刻绕哪家女眷出了任何事,不论缘由,定是她们当差的疏漏,一顿板子是跑不掉了,小丫头见锦盈好说话,也就放下心来,“那我帮姑娘找找,姑娘站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回来。”
锦盈点点头,“你循着原路仔细找,务必帮我找到。”
小丫头忙不迭地点头,边退边道:“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的。”
待她离开后,锦盈笑着转身,掌心蜷缩握了握,“出什么事了?”
萦白目光扫过四周,见无一人靠近,这才道:“奴婢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寻了原家一个下人带着去净房,耽搁的时间长了些,奴婢出来时,已然看不到她了,只得凭着记忆摸索往回走,谁知,走了错路,绕到了来时的那条两旁栽种青桃树的小回廊上,就见到大姐儿的贴身女使铃碎,一个人悄悄沿着来路往外走,奴婢一时好奇就跟了一段,见她走了两回错路,终于摸到了垂花门处,奴婢想着许是大姑娘有东西吩咐她去取,便想自己顺着原路回来,谁知,却见到那铃碎没走近垂花门,仗着那座鹭鸶影壁遮身,悄悄转去了侧门,奴婢又跟了两步,这才看到那通到外院的侧门开了一角,从外面闪进来一个小厮,那铃碎如同做贼一般,引了他急匆匆到了杏子林,奴婢走回来想了一路,手心里都是冷汗,又不能冒冒失失进去叫姑娘出来....”萦白觑着锦盈煞白的脸色止了口。
此时朝阳劲升,满天纵跑的天光仿若隔着层层叠叠的薄雾,又似金鳞下的鱼腹,软的几乎一触即泯,这样温暖的晨光,却无法驱散锦盈此刻浑身的冷意。
“那杏林位置在哪?”她沉着眸子问道。
萦白想了想,回道:“奴婢记得是从青桃回廊往西约摸走了一炷香左右,过了红漆的蛮子门,经绕过那座名为空竹轩的小院,嗯...再往南一小段,过长廊之后不远就是,连着滴碧湖,林子不小,很好找。”
锦盈在原地来回踱步,眉枝微折,“那杏林几个出口?”
萦白又想了想,讪讪地摇摇头,“时间太短,奴婢也不敢靠的太近,只知道北面这一个。”
锦盈点点头,如墨的瞳仁突然涣散一片。
“姑娘?”萦白唤她,“要不要告诉夫人,若是不小心原家的人闯了进去...”
锦盈摇摇头,“夫人今日来做客,家中不能不留管事的,所以尔珍和织画没带出来,怀蝶和妙涵倒是都在,但这种事能出面解决的最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可向妈妈的身份体面,原家请客,这会子花厅又多得是人伺候,向妈妈定然是被请去好生喝茶了,咱们就算寻了夫人,也没有客人在主家的园子里抓贼的道理,寻不到好的说辞,若是再不小心扬开了,只怕唐家、原家面子都别要了。”
“那....难道就由着他们....”
锦盈厉声喝道:“自是不能!听你说,那杏林位置多半靠近外院,现在那里多少吃酒的男客,若是不小心惹了眼,更是落到身上一盆大大的污水。”
萦白点点头。
锦盈脸沉如水,忖了忖,小声附到萦白耳边,道:“你去找原三姑娘,让她遣几个粗使婆子,拿了捆绳.....”
萦白听完,抬起头来,“这,能行吗?”
锦盈心里定了主意,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苍白,向前踱了两步,握着拳头,道:“不行也得行!杏林那我自己去。”想了想,又道:“你把身上装赏银的荷包给我。”
萦白见锦盈打定了主意,只得咬牙应了,道:“姑娘小心着些,别真被人瞧见了。”
两人又嘀咕了几句,对了说辞,分了两路。萦白往回走,锦盈往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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