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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意中只觉被一双温柔的软手抱了起来,后又躺在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中,身下是柔软的兽毛毯子,耳边不时有温柔的妇人在窃窃地私语着什么,她只觉自己的眼皮似有千万斤的重量,终于放弃挣扎闷头大睡起来。
这次入睡,不得不再次印证了洁绿之前的担忧,这一觉又接连睡了两日两夜。
待她再次醒来后,只见一位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妇人,端着一盏青绿釉漆底的白碎花边瓷碗立在她床前,见她醒了,转身对着身旁抱着水盆的小女童说道:“红蕊,快去通知夫人,说五姑娘终于醒过来了。”
那看不出材质的木质水盆圆滚滚,比那十来岁的女娃子腰身粗了几倍有余,唐锦盈真担心她双手劲道用尽,直接大力丢回地上,谁知,木盆落下时虽颤了两颤,洒出些水滴,却也算稳稳当当落回了原地,连闷闷的声响都压低了几分,一副老实的画面。女童快步走到门口,掀开布帘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妇人这才长出口气,转过头来,扶起唐锦盈,将盏中的温水送到她嘴边。唐锦盈一连细口啜了好几小口温茶,抬头见那妇人满脸忧色,她拍拍她手臂,瓮声瓮气地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死不了。”
那结实端肃的妇人微怔过后一晒,麦色的耳廓悄悄红了起来,她不无遗憾地说道:“多少年的光景了,居然有这般小的小女娃喊我这一老妪作了姐姐。”
唐锦盈:“.....”三十岁本来就不老好吗?若换作后世,浓妆淡抹,微饰卷发。名牌加身,车房俱有。票子在手,烈焰红唇,照样大杀四方迷倒一众年轻小狼狗好吗?她想到这,唇角一咧,顿时茶水顺着纤细白柔的脖颈汩汩灌进了衣衫内,一阵酥麻的微凉触感袭来,她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妇人显然是做惯了伺候人的活计,一双手又稳又有劲道,一手托住杯盏,另只虚托住她后背的臂膀向她胸前一探一掏,白色的锦帕便在她那两团尚未完全发育的丰盈处顺了一把。
唐锦盈:“.....”知道您技高人胆大,心细如发在为我擦拭,可那种地方也别擦的这么....流畅好吗?
待唐锦盈摆手示意后,一手轻拍她后背,一手一勾便将杯盏稳稳放到了床前的小几上。末了,面露和善,慈眉善目地讨巧道:“姑娘睡了两日,到底是养人,这皮肤底子嫩的都快掐出水来了。”
唐锦盈笑笑没言语,抬眸扫视四周。那妇人许是注意到了她此刻的窘迫,将身子错开,让她仔细将房间看了一遍。
整间房间仿若成一字型排开,门口双侧各一妙龄小婢女,守望视外。屋内家具实物不多,但安置得颇有章法,大到胡床的方位,小到檀木圆桌上的各白甜瓷釉的杯盏,全都透着一股纯透厚实的感觉。不似年轻人的浮躁随意,却也不是老年人的沉稳大气,倒像是一古井无波的修行之人的屋舍,淡而不雅,庄而不重。
唐锦盈看完,啧啧嘴违心称赞两句道:“辟之秋菊,宜室宜家!”这是心里话,虽然看着并不温馨,却十分开阔自在,比她在电视中见到的那些堆积了琳琅满目各色俗物的房间敞亮许多,便算是夜间起夜也完全不用担心被椅子撞醒,失了睡意,因为从胡床到屋子中央一丝羁绊也无。
那妇人听不懂什么宜家不宜家,却能懂这句秋菊之喻,都比作花了自然是好话,顿时口角旁梨涡若现,唇颊呷笑,眼中满满都是得意的神采。
唐锦盈适时恭维地问道:“我觉得这间大房疏阔自在,只是不知是身在何处,请问贵人如何称呼?”
那妇人强有力的膀子一挥舞,麻利地回道:“姑娘莫怕!这里是晋王府的封地园子,虽不是正院,但我们大姑娘时常过来小住,下人也都得力,那些贼子们进不来。”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答非所问了,略一斟酌后才接着回道:“我们这晋王府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主母,姓卓,但夫家是天子近亲,自是姓刘的,大家平日喊主母惯了,也没什么外人进来过,不若姑娘贵口加个刘字,便喊她作刘夫人吧。本来我们晋王殿下有了封号,很是该称她为刘太夫人,只是大郎尚未成婚,还是个娃娃,故此大家才一直延续了从前未改口。至于我,大名叫做缪然,姑娘看着喊我一声缪姨便好。”
唐锦盈柔声唤了一句,那妇人点头应下。她侧头盯着地上的木盆,换了一脸感激的柔笑:“有劳缪姨了!烦请为我寻块干净的帕子,我梳洗一番,好去贵人面前致谢!”她记得古人对这些你来我往的劳什子礼节甚为重视,自己承了人家的情分,自是得好生感谢一番!免得失了礼数,败了好感。
那妇人面上一怔,觑笑道:“你这姑娘倒是个知礼数的。”说罢,拾起木盆,起身到外面为她另打了一盆热水,来时肩上果然多了一条洁白的棉布帕子,她弯腰将手中干净的素帕丢进去,又用两根手指挑放几个来回,许是水温有些太烫,不敢直接将全副手掌放进去。
唐锦盈一连睡了两日,只觉身体仍然十分清爽,又联想到之前那被唤作红蕊的小姑娘端着一口大木盆,想来周身在迷糊睡梦中已被二人擦拭过了。她顿时微赧,两处薄若盈骨的颊畔微微茶染了一抹红云,又见缪然全无他色,一脸正容地将干净的帕子放在热水中浸过,又拧干试好温度交到她手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唐锦盈心中羞涩同时更填赞叹。
古人果然含明隐迹,淡定怡然太多!她在心中啧啧称赞,这缪然一身棉布粗衣,看着有些乡下,口齿倒是伶俐,心思也活络。
她擦拭过后,将手中热帕子送回,轻声问道:“我二哥和洁绿呢?”
缪然见她已然放松了警惕,弯腰为她掩好被角,这才回道:“唐二公子在前院与我们大郎对话,洁绿那丫头先前我们夫人叫走了,说是看看还能为姑娘你添置些什么。”
唐锦盈心尖一突,不会是问我的病情吧?
缪然猜到了她的担忧,笑着安慰道:“姑娘放心!这地界不比洛阳,姑娘的病好生将养,定传不出去。”说完又觉自己多说话了,略作承转道:“唐大将军的五姑娘婢子倒是头回见,不曾想竟是这般聪明,打量我这老妪一眼便猜到了我的身份。”
唐锦盈讪讪一笑,自己再怎么历史文盲,也能看出你丫不是个正主好吗?这长宽各近三十尺的阔绰大屋,若你是正主怎的才这么两个人伺候,再说我一将军府的女公子外面虽套了棉质男服,但好歹内里一层中衣都是绸服好吗?你丫又不逃命,却是一身棉布薄衫。
若说是晋王他娘也委实寒碜了些。
缪然不知从何处寻来一身粉色为底绣有不知名四瓣小碎花的交襟齐腰襦裙,推到她面前请她更换,见她双眸神采奕奕,紧着为她换上,鼻音囔囔不无心疼地说道:“天可怜见的,这都十三岁了,终日在走马敌后,住的是蜗舍荆扉,吃的定是残羹冷炙,连件普通的娇娘襦裙都没见过。”
唐锦盈:“....”我只是没从博物馆以外的地方见过古代裙衫好吗?又不是生在印度贫民窟。
为着她休卧舒适,早在之前她的一身男服短打便被扒了下来,此刻一身光滑无皱的绸质中衣,加上那缪然手脚十分利索,三下五下便将她扮成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又吩咐门外站着的小女郎道:“无瑕,你蓖发绾头手艺了得,还是你来,定要将五姑娘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不到二十的小女郎转身面朝二人屈身福礼,迈着款款轻柔骄矜步伐缓入屋内,伸出纤细的手臂将锦盈引至妆奁矮几处坐下,系上攀膊,玉手另拾起几上的小木梳顺着她的鬓角一茬一茬梳了起来。
先将头发盘成一个“十”字形的发髻,再将余发在头的两侧各盘一鬟直垂至肩,十字中与左右双侧用掺着金色丝线的素净小簪、钗固定,既不单调,也不招摇,锦盈左右一摆头,两鬟齐齐晃动摩擦着她单薄的双肩,宛若秋月之柔媚。发型十分符合十三岁的小女孩的身份,简洁萌动,让人一看便将眼中的笑意直暖到了心底。
缪然见她神态娴静犹如静水流瑰,动若清风扶柳,加之肌理细腻,骨肉均匀,眉梢眼角藏着些稚嫩的秀气之色,真是越看越喜欢,不自觉想到自家那亲事还没着落的大公子晋王,笑意盈然道:“五姑娘,十三岁了,将军府的女君可领着赴过筵席了?”
双瞳剪水,盈盈秀目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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