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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阿淑却有不同看法,阿淑和阿孟一起自梳做了嬷嬷,阿淑的名字却取错了,脾气火爆、心气奇高。“王爷什么时候对主子好了,阿孟你要忘了,当初主子去京城,王爷还养了外室呢!”
“你这丫头,真是记仇,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阿孟哭笑不得,说不定主子都忘了的事情,阿淑却到现在为止仍旧愤愤不平。“再说,也就那一回,后来主子再却京都,离开王爷再久,王爷不也没有找其他女人吗?男人都有这样的通病,最后能回到主子身边就好。主子还有小主子们呢,一辈子都不愁的。”
阿孟的看法是当世普遍的看法,阿淑却被柳娘教的“心高气傲”,“什么男人女人,主子也没找过人,挺着大肚子为王爷奔忙,王爷难道不该体谅吗?好吧,就算以前的事情不说,如今王爷对主子防备,外面人不知道,还都传颂王爷王妃伉俪情深,可咱们这些身边人是知道的,王爷走了,明明主子最大啊,为什么让主子辅佐大公子?主子才智高绝,凭什么是辅佐之人,为什么不是大公子辅佐主子?”
阿淑和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阿孟笑道,“歪理邪说,大公子好就是主子好了。人哪儿有一辈子顺当的,些许小事,主子还不放在心上呢!”
“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至亲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践啊,主子,你说是不是?”
柳娘本看着两个丫头吵得热闹,没想到话题突然丢给了她。
柳娘笑道:“所以说,我最倚重阿孟,却最喜欢阿淑。”阿孟作为她的总管事,忍得、让得,所思所想,符合当世潮流,无论做什么都能顺应时代、得心应手。阿淑一直待在柳娘身边,柳娘让他负责只需智商、无需情商的工作。因为她知道,不论阿淑如何向她的名字伪装,骨子里仍旧是那个骄傲的人。
“主子,你可不许顾左右而言他,糊弄咱们。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觉得委屈,咱们干脆日后不理会王爷,自过自的。你要是觉得能继续过着走,咱们也要帮主子分忧啊。主子依然这么漂亮,该好生打扮起来才是。”阿淑笑道,不管柳娘准备怎么做,她们做奴婢的,都会跟在她身后。
“从来不曾委屈。真心换真心,王爷对我有猜忌,难道我对王爷就全然坦白吗?阿淑,不要因为是我的人就偏袒我,我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自然不能要求王爷做到。至于委屈?不委屈的,人活在世间,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是徐家的女儿、燕王的王妃、朱高炽等人的母亲,做好这些就够了。”柳娘笑答,欣慰的看着阿淑。
柳娘也曾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了,她几乎经过大明所有的时代,她还有未曾实现的野心吗?她曾做过掌政公主,让天下子她手中变了模样。可那是有实无名,他还想更进一步吗?
大约是不想的,人活在世上,又不是活在真空里。不论历经多少世,她仍旧做不到不拿朝夕相处几十年的亲人当路人。她还有许多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他们确是第一次的人生。旁人赞她深情厚谊,柳娘只是想着仁至方可义尽。一切都还引而不发,现在还不到先下手为强的地步。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不外如是。
所以,柳娘从来不觉得委屈。柳娘笑着抚摸阿淑的脸颊,道:“别为我担心,我从来不曾委屈自己。”
柳娘正和阿孟、阿淑“谈人生谈理想”,门口就响起了通报声。朱高炽一身戎装进来了,他是来与柳娘商议城防之事。
“你父王走了,你从未上过战场,我只是一个女人,朝廷兵马必定也看到了这个弱点。他们会不惜一切在你父王回援之前,打下北平,甚至围点打援。因此我早与你父王商议过,若是北平被围,不许他回身救援。若是我们不能应付,这也是命。”柳娘故做严肃道。
“娘别故意说狠话激儿子,儿对自己有信心,对娘更是信服,咱们会守住北平的。”朱高炽笑道。
“光咱们娘俩有信心可没用,你也要做出个样子来,发动城里的百姓,众志成城,共同守城。娘去动员城中妇孺,边关的女人,也能跨马提刀,阵前杀敌。”柳娘笑道,他们一家在北平经营二十年,百姓皆信服他们。只有调动起百姓,他们才能为燕王守住后路。
耿炳文到底是老将,以燕王的功力,居然和他在和河北真定僵持住了。北平作为大后方,源源不断有粮草运往前线,粮草由永平丈夫李让负责押运。自古粮草就是最容易被人偷袭的,李让这一条线,甚至还担任着诱饵的职责。
京中新帝也着急啊,他本以为燕王起兵就会沦为乱臣贼子,天下人人皆能诛之,谁能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响应。藩王响应还能说是利益勾连,那些在朝的文官在野的文人又为何呢?那么推崇燕王?难道读书人读了那么多天地君亲师的大道理,却依旧无法坚持正统与大义吗?新皇乃是先帝所立,他的存在就是正统!
为此,新帝破迫不及待请了曹国公李景隆出兵,协助耿炳文猛攻燕王。希望用大胜的捷报,击溃那些流言蜚语。
说起曹国公李景隆一家,与燕王府渊源颇深。魏国公徐辉祖娶的就是现任曹国公的姐姐,而李景隆乃是曹国大长公主的孙辈。也就是说,不管从父系血统,还是姻亲关系,燕王与李景隆都是亲戚。
此时的武将之间,千丝万缕,开国功臣之间相互联姻。新帝也是心大,居然就派了李景隆出兵。
李景隆出兵之前,先去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辉祖称病不朝,在朝中做官的徐家人也一一退了下来,徐添福、徐增寿、徐膺绪都乖乖辞了官职,家中子侄亦跟随父辈,不入朝为官。名义上说的是为先帝守孝,可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魏国公府不看好新帝。新帝也明白,可魏国公府地位超然,现在正是用武将的时候,新帝也不敢贸然撕破脸,对魏国公府动手。魏国公长辈皆已过世,但兄弟们仍旧住在魏国公府内。
“姐夫,出了这事儿,我也没办法。我是武将,生来就要为陛下尽忠。如今燕王谋逆,若真到了战场上,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李景隆叹息着去拍徐辉祖的胳膊,道:“先来给姐夫道恼,若真有那么一天,您可不许迁怒姐姐。”
“说的什么话,为陛下尽忠,乃我辈荣幸。若非病重,我非亲上战场不可。咳咳咳……”徐辉祖一脸病容,听着李景隆侃侃而谈,也跟着表决心,徐家满门好似都对新帝忠心耿耿!
一姐夫一小舅子,两个半百老头说得高兴,似乎达成共识。
李景隆一出了大门,徐添福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李景隆能赢吗?”
“他?瞧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夸夸其谈的毛病几十年了,当年咱们一起赛马,他就从未赢过。兵法不通、战阵不精、武艺稀疏,赢个屁呢!这些年没有大型战事,居然让他仗着祖荫混到现在。这样的绣花枕头、老纨绔,绝不是妹夫的对手!大妹妹都比他强!”徐辉祖对刚刚在他书房赌咒发誓的李景隆并不看好,他看好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夫。
李景隆一上自己的马车,就对心腹道:“徐辉祖十足小人,明明和燕王那边关系密切,却啥事儿没有!不就因为会钻营吗?改了名字,舔着脸亲近陛下,这才洗清了嫌疑,当真丢我们武勋家的脸。仗着中山王的脸面混到如今,中山王地下有灵,都要被他气得跳出来。奈何就是这样的小人,居然还站着武将第一的名头,当真可恨!我曹国公府身带皇族血脉,都没这般张扬,哼!此次大战,必须让陛下看到我的好处才行!”
李景隆坐着马车缓缓走过大功坊,坊内秩序井然,巡逻队士兵训练有素。李景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窗外景色,继续抱怨道:“进了门儿也不让我见姐姐,不知安的什么心?陛下就是太仁慈了,像这种装病的老油条,就该被……哎哎哎,停停停!”
李景隆突然看到马车外正是鄂国公府。当年常遇春追封开平王之后,王府并未扩建,依旧挂着鄂国公府的牌匾。只是这个牌子为什么还挂在这里,不是应该被常茂拿走吗?陛下一直在找开平王老夫人,圣旨到了怀庆府,常森却早已在先帝驾崩之时回京奔丧了,当地官员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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