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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书房,宋令姿径直走到书桌后面的真皮转椅上坐,“请坐。”态度疏离,仿佛彼此是陌生人似的。
“叩叩”敲门声响起了,宋令姿微微抬起下巴,喊了一句:“请进。”
韩少廷端着两杯茶进来。“难得爸爸来一次,诺,这是我刚刚泡好的铁观音,爸,你尝尝。”韩少廷端了一杯铁观音给了宋景,然后又端另一杯给宋令姿,顺带给她使了眼色。
宋令姿知道韩少廷的意思,一只玉手悄悄按上丈夫的手背,韩少廷明白宋令姿的意思,顺着来时的路退了出去,书房里再度只剩下他们父女。
“这件事,说来话长。”宋景见韩少廷出去了,机不可失,立即开口说明来意:“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你要体谅爸爸。”
宋令姿的嘴角微微勾起。“你要我体谅你,谁体谅我妈?她是不贤惠了?样子丑了?老了?还是说,对你不够体贴,不够温柔?又或者说,她爱你不如外头的女人深?”
“令姿―”宋景低低喊了一声。“你不懂得感情。”
宋令姿听到这句话,拍案而起。“我不懂得感情?那我问问你,你懂得感情吗?你该不会告诉我,外头那个女人是你的真爱,我妈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可以用你的真爱来伤害我妈?”
说到这里,宋令姿停顿了一下。“我不懂得你们上一代的感情观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介入别人的婚姻,这种行为不但不道德,也是无耻。别跟我说感情,感情在你们这些出轨的人眼里就是廉价品。但凡你们有点感情,有点良知,都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伤害了别人,然后高举爱情的旗帜,就能占到理论的最高点吗?你以为这是旧时代,是民国二十年,三十年吗?”
宋景也知道自己理亏,默然不语。
宋令姿看着头发微微发白的父亲。“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期望很高,所以,常常端着脸斥责我,现在想来,其实,是你看我们母女不顺眼吧,因为我们挡着你们一家子的路,对不对?”宋令姿彻底把话挑明了说。
“令姿。”宋景抖着唇,不敢相信宋令姿已经知道真相,想要开口验证,却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只好顺着女儿的话说:“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宋令姿摇摇头,“心疼?我真的感觉不到。从小到大,你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吗?你知道我的朋友有哪些吗?你问过我,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吗?这些你都没有做到一点,你每天在家里,就像一尊佛像,等着妈妈来服侍。”
宋令姿发现,越是回想,关于父亲的记忆越是贫乏。同住一个屋檐下,父女的感情交流居然如此淡漠,这样的亲情,让她如何相信父亲是真的疼她?
“爸爸承认,爸爸是大男人主义,平日里,对你的关心也少了点。”宋景满脸懊悔,“但是,我真的不想看着这个家散掉。”生活几十年的家,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不想?你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又是什么?”宋令姿越想,火气越往上飙升。“别以为这件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你以为你瞒得过一时,能瞒得过一世吗?”
宋令姿越发觉得心凉,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以为几句话,就能让父亲回头是岸,结果呢,不过是一场笑话。若是有记者知道了,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她想,她日后也不要出门了,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我……楚卿卿她是……”宋景几次想开口,又欲言又止。
宋令姿盯着他,一双黑眸里闪着冷冽的光,唇线紧紧抿起,眉峰微微挑起。“楚卿卿她是什么?不就是一个高级交际花,还能是什么?”
宋令姿之所以那么厌恶楚卿卿,就是因为前世,楚卿卿屡次勾引卓天远,和卓天远关系暧昧,最后,还爬上了卓天远父亲的床。今世重生,她又亲眼看到楚卿卿委身给唐三少,这样的妹妹,她真的消受不起。
宋令姿这句讥讽的话,激怒了宋景,他霍地站起身。“卿卿是明星,不是什么高级交际花,还有,她是你的亲妹妹,异母同父的亲妹妹。”
宋景对楚卿卿是引以为傲的,这个女儿比宋令姿乖巧,听话,读书也聪明,现在,她又成了S市最红的女星,对女儿在娱乐圈的发展,宋景是持乐观的态度。他相信,他这个宝贝女儿,终有一天,会站到世界最高的领奖舞台上,成为举世瞩目的大明星。
宋令姿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句话,“妹妹?我从哪里有了一个这样的妹妹?爸,你要告诉我,你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轨了吗?”宋令姿故作惊讶的语气,配合她吃惊的神情,倒是天衣无缝。
宋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无力坐回沙发,他低下头,用手爬了爬头发,带着一丝愧疚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妈妈,但是,我不能对卿卿母女俩不理不睬的。”
宋令姿真想拍手叫绝,这叫做什么,叫做情圣,要是隔几十年前,只怕人人还说他是个君子,负责任的男人,搁在现在,或者再过几年,就是名副其实的渣男。
宋令姿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不堪,儿时对父亲的崇拜,长大后对父亲的依赖,在这一瞬间,全数崩塌。“那我妈呢?你对她没有责任吗?难道你对她的责任,就是伤害她吗?”
“令姿,这件事,只要你不说,你妈妈不会知道的,只要她不知道,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宋景苦口婆心,“你放心,对你母亲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我不会亏待你妈妈一分一毫的。”
宋令姿听着父亲的话,感觉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到最后,她只觉得彻骨寒冷。这就是她以前崇拜的父亲,这就是她共同生活几十年的父亲吗?为什么前世,她都没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直以为他是个忠贞的父亲,以他作为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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