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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贪污受贿呢?他怎么会是那么坏的人,他被抓、被关无论怎么被惩罚都是罪有应得。”王晴静静地说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她就那么任由它们流着,擦也不擦一下,“可他是我爸爸啊!可我花的就是那些钱啊,这个公寓是,这个地板是,就连那瓶指甲油也是,都是贪污来的。”
刘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面对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贪官的事例,她应该像所有人一样骂这个贪官的罪有应得,甚至更应该义愤填膺地说应该直接枪毙而后快,但此时此刻,这个大贪官的女儿就在自己电话的另一头,这个大贪官的女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在苦苦挣扎着。
“刚刚我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现在也说不出来。”王晴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地板上,“我爸爸对不起好多人啊,那篇新闻底下的评论都是在谩骂他的,虽然他真的是活该,可他怎么能这么招人恨,一个人怎么可以被这么多人恨。”
“他们骂的是他,也骂的是我。”
“晴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刘琦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算是有效安慰人呢,刘琦也不会,但好在她没说那些“一切都会过去的”屁话。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是一座城市的沦陷成就了一场爱情,放在这里,疫情延长了姜思语的爱情。不知道是看多了生死离别,看多了人生无常,还是仅仅因为一时不好找下一个女朋友,本来寒假异地时就打算分手的姜立胜,最终决定不分手了,甚至产生了和姜思语好好走下去的想法,即使两个人最近只能通过手机见面,但没关系,反而有了一种情比金坚的越挫越勇感。本来就恋爱脑的姜思语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姜立胜那里,她完全不知道王晴发生了什么事情,更甚至她很久都没跟王晴聊过天了。
姜思语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朋友,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姜思语这样的人,当她谈恋爱时,她的眼中只有男朋友,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男朋友转;当她分手时,才想起还在身后的朋友,又哭哭啼啼地追了回去。
王晴其实也记不起姜思语这个人了,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待在家里也不出门,昏天黑日的睡觉,醒了就随便吃点泡面,然后发呆,再然后继续睡觉,反正就这么躺了一个星期了。刘琦有时候也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觉,在接通的视频里,王晴确实是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只是有时候背对着屏幕的时候,肩膀会一抽一抽的。
“你盖一条毯子啊。”
“你去喝一口水。”
“到点吃饭了,吃饭前你先去上个厕所。”
……
刘琦会定时定点地说这些话,如果她一直不说,王晴就一直躺着不动。
“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挂一下视频哦。”王晴慢慢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很多的时候王晴就在这个地板上睡,地板上的指甲油也在,毛巾也在,就连扫成一小堆的玻璃碎片也在。
“好啊!你打完电话就给我打回来哦,要是手机没电了你就充会电。”
“好。”王晴挂断了视频。
之前一直都是王晴黏着刘琦,但现在一切颠倒了过来,变成了刘琦黏着王晴。
大约二十分钟后,王晴才给刘琦打回了视频。
“怎么了?你妈妈说了什么呀?”刘琦在宿舍外面,边走路边接了视频。
“就还是那些事。”王晴看了眼屏幕,把手机放到面前的支架上,然后又躺到了地板上,“你要去哪里呀?”
“去取个快递,不知道是谁寄的,最近也没买东西啊。”
“嗯。”王晴就不说话了,眼睛开始看着天花板。
“哎,晴晴这是你寄来的吧?地址是你的公寓。”刘琦取到了一个大大的包裹,上面的寄件地址赫然写着王晴的公寓。
“是哎,寄了好久了。”王晴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寄出去的时候好像自己还活着,现在的自己好像已经半死不活了。
这个包裹在路上漂泊了半个月,终于从王晴身边漂到了刘琦身边。
“两双马丁靴,还有一个包。”刘琦回到宿舍,拆开包裹后,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怎么给我寄这么多东西啊。”
“我给自己买的时候,就给你买了一样的。”王晴顿了顿,几天几夜的煎熬让她有些有气无力了,一时说不了太多话,“想着我们可以一起穿。”
“好啊,等我穿着这双靴子,背着这个包去英国找你。”
“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王晴是很难能从英国回来了,以后的见面只能是刘琦去看她了。
“你别说,这双靴子穿着还真好看。”刘琦穿着新靴子在镜子面前走来走去,“谢谢你啊,晴晴。”
“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和研究生入学礼物嘛,不用客气。”王晴有气无力地说道,隔了几秒,她又接着说道,“琦琦,我要去一趟伦敦。”
“什么时候?”
“现在吧!”说话间,王晴就坐了起来,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哎?”只留下一脸意外的刘琦在手机前。
“我要出发啦,先不打视频了,我们就发消息吧。”王晴不光是洗了澡、洗了头,她还化了一个淡妆,淡玫红色的口红让她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你真没事吗?为什么突然要出去啊?还去那么远的地方。”刘琦噼里啪啦的说着,“我查了查,曼彻斯特距离伦敦要两个半小时啊。”
“你不觉得我整天闷在房间里越待越糟糕吗?我想出去散散心,说不定会好一些。”王晴看着刘琦,脸上甚至有了微笑,“我也想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啊!”
“那也有道理,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哦,我们保持联系。”刘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王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劝什么,“记得吃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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