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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是气,他奶奶的熊的,那帮家伙打架帮不上忙,堵人还堵不上。
钱世新看着静缘消失在夜幕里,看着众兵将也追进夜色中,一时之间猜不到结局。鲁升在一旁摇头:“这般都抓她不住,但她受了重伤,还有机会。”
听这话钱世新很想给他白眼。亏得蒋松他们来了,不然屠夫连“重伤”这种事都不会发生。虽说还有机会,但钱世新已然开始为如何善后解释保住一命想办法了。
静缘这一战动静闹得极大,所有的衙差兵士都往安宁街这头跑,古文达与蒋忠顺利将安若芳、姚文海带上了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驰去。在城中绕了一圈后,悄悄奔向紫云楼。
两个孩子一路无话,只是握紧双手给彼此鼓励。到了紫云楼,马车停下,古文达先行下车,给两个孩子拿下车凳。姚文海不知后头还会如何,抓紧机会与安若芳道:“原来你就是安家的四姑娘。我听说过你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
安若芳看着他,也道:“我们没见过对方,互相不认识。”
姚文海点头,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古文达过来,招呼两个孩子下车。待他们都站稳了,这才道:“好了,如今安全了。这里是将军府衙,没人能伤害你们了。这位小哥是何人?”
姚文海犹豫,安若芳替他道:“我听说他爹爹就在这儿,让他见见他爹爹吧。”
古文达问:“他爹爹谁呀?”不会是哪个将兵的孩子吧?千里寻亲来了?
“太守姚大人。”安若芳答。
古文达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不是吧,运气竟这般好,一次捡回两个重要人物。古文达一思量,将两个孩子分开了。一人一屋安置妥当,热水吃食备好,净脸更衣吃饱肚子,然后开始问话——怎么碰到一起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安若芳说师太带她到了那屋子安置,然后她有天遇到正巧在门外流浪晃悠的姚文海。
姚文海说他那日被劫,护卫拼死相护,他独自逃脱跑到了安水街,不太熟悉那儿,也不敢向人求助,看到善堂后面有个废祠,他便躲下了。从善堂偷了晾着的被单,又时不时去厨房偷些吃食,苦捱了数日,欲打听现下城中状况,又不敢贸然问人,溜达犹豫时,看到开门的安若芳,被她收留。两人打算回家的,却正巧遇着官兵搜屋。
古文达听得,对两个孩子有些刮目相看,这是把口供都对好了呀,听上去像模像样的。他当然知道这事肯定与薛叙然有关,但两个孩子言之凿凿,摆明是替薛叙然保密,如此有情有义,他自然也不会戳穿他们。于是又分别问了他们的打算。
安若芳道:“我想回家,为母亲守孝。”
姚文海道:“我想见过父亲后便回家。陪陪母亲,守护家里,尽份孝心。”
好吧,俩孩子心愿都差不多,跟商量好了似的。古文达想了想,找来了陆大娘陪伴安若芳,这小姑娘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得再考虑考虑,倒是姚文海这孩子,让他见见他父亲是可以的。
姚昆满腹心事,还未睡下,见得古文达来,正诧异,却看到古文达身后的姚文海。
姚昆激动地几个箭步迈上去,一把抱住了儿子。“文海,你可平安?”
古文达退了出去。姚文海又将编好的那套说辞再说一遍,绝口不提薛叙然。姚昆听得儿子这些话,也不疑有他,心里万幸儿子机智勇敢,躲过一劫,又心疼他流浪多日,风餐露宿。父子二人说了许久的话。
后是古文达进来提醒,说安水街今日剿匪,蒋将军等人与鲁升、钱世新那边的人马和匪类大战,伤亡颇重,天未明时,这消息会传遍全城。为免姚文海与此事搭上关系,他最好今夜就回太守府去。便说是天未黑时,他便离开了安水街,想回家又忐忑,盘桓耽搁了些时候,最后还是决心冒险回家。他对安水街今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姚昆觉得也该是如此。而他也明白,若是这般安排,儿子便该马上出发回家去了。
姚昆向古文达多要了些时候,古文达见他们父子俩对回家一事均无异议,未改主意,于是便去安排。姚昆趁着这工夫,与姚文海细细说了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说了为何会如此,说了官场里的明争暗斗。就算他不能完全明白理解,但若这是他们父子最后的对话机会,他便该亲口告诉他这些。
“你虽年纪小,但爹爹不能再将你当孩子了。你回府后,替爹好好陪着你娘,她这段日子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你好好照顾她,莫教她生了病。爹爹如今一切还好,但这事内情复杂,牵扯着许多官场权谋利害关系,爹爹会尽力自保,终有日会与你们团圆。”
姚昆说到这儿也觉得伤心,只得转了话头鼓励儿子:“从前未让你知晓许多丑恶,如今突如其来,是让你受苦了,对你颇是艰难,但务必要挺过去。家里还得靠你,你要多支撑着你娘些。有什么事,你不懂的,便与你娘商议。她虽是妇道人家,但有见地有胆识……”姚昆脑海里浮现蒙佳月的脸,想起自己十七年前做的错事,无地自容,再说不下去,哽咽道:“是爹爹对不起你们。”
一念之差,步步走错。他曾怀疑是钱裴给他下套,但他也得承认,犯错的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当初他的贪婪及权欲。善良一时泯灭,便会永远不得安宁。这些年他一直被钱裴拿捏,到了现在还在被拿捏。
父子俩纵有千言万语,也到了别离之时。古文达回返,与姚昆父子商议好了说辞,便带着姚文海走了。“趁着安水街的剿匪未完,你赶紧回到府上,这般时候才对得上。”
姚文海匆匆忙上了马车,离开紫云楼之后猛然想起,他还未与静儿告别。
安若芳这头,陆大娘替她收拾了间屋子出来,安若芳还未想睡,陆大娘便与她说话,她告诉安若芳她依安若晨的嘱咐,去找过薛叙然问安若芳的下落,但薛叙然守口如瓶。安若芳道:“我未曾见过薛公子。”
陆大娘愣了愣,随即附合点头:“是我误会了呢。”
她问安若晨离开安府后的生活,安若晨将那套一对夫妇救了她带她远游的话说了一遍,陆大娘认真听着,挑了她几处错处,为她纠正。比如哪哪的饮食习惯,比如哪儿农夫的特别装扮。她居于市井,与这些阶层人打的交道最多,见到的人与事也是这方面的多。自然比静缘师太更了解民间人情世故。她还帮安若芳又编了些生活里的小细节,然后道:“无人问,你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说多错多,明白吗?”
安若芳心存感激,点了点头。陆大娘又告诉了她许多安府里发生的事,安若芳仔细问了问她娘亲的状况,小脸平静,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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