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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惊失色的辜礼欢连连退了好几步,他惊骇的看向叶开,“绍武天子的灵位,怎么会被供奉在叶侯的家庙中?”
叶开正想回答,门外却传来了阿山的声音,“少爷,外面来了两个曼谷来的客人,非要见你。”
曼谷来人?叶开想了一下也没想起来是谁,正想开口问阿山,何钰儿不耐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了。
“叶束武,是我哥哥和鄚大人来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何喜文?鄚子泩?
叶开楞了一下,这一定是阮福映让他们来的,看来自己在北大年的动静,阮福映肯定是知道的,他一定是怕叶开这个妹夫被拉玛一世给抢走了,于是让鄚子泩来找自己。
只是……只是这何喜文为什么会来?不过紧接着,叶开冒出了一个想法,鄚子泩是明乡人后裔,何喜文干脆就是天地会的人,是不是让他们两也见见这个牌位?
“进来吧!”叶开高声喊道,阿山随即打开了门,鄚子泩走在最前面,何喜文、何钰儿还有叶欢竟然也在。
五个人鱼贯而入,鄚子泩拱了拱手向站着的叶开行礼,叶开现在是西贡县侯,爵位还在鄚子泩之上。
不过刚拱完手,鄚子泩就愣住了,他指着那个大一点的牌位,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正要打招呼的何喜文也看见了鄚子泩奇怪的表情,他是走江湖的,没那么讲究,随即走上前去轻声的念了出来。
“大明绍武天子朱聿鐭之灵位!”
“嗯?”脑子还有点没有转过弯来的何喜文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被吓得一抖,他猛地转过头看着叶开。
“叶侯,这...这绍武天子的灵位,怎么会在您的家庙中供奉?”
问的问题跟辜礼欢一样,何喜文甚至连真假都没去怀疑,这个时候的家庙、祠堂可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一般人只要没有失心疯,就肯定不敢在自己家的宗祠中乱供奉人。
就是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闽粤桂等地,家族宗祠那都是神圣不可冒犯的,是当年那个嗡嗡嗡的时代里,武斗都不敢去碰的存在,碰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更何况,叶开要是想要假冒大明宗室什么的话,他有很多选择,不管是隆武帝还是永历帝,甚至是鲁王监国都比绍武天子有牌面。
因为这个被苏观生拥立的朱聿鐭,根本名不正言不顺,他只是隆武天子唐王朱聿键的弟弟,大明要是还在的话,他连个亲王都轮不上,根本无法跟永历帝这种宗室近支相比。
而朱聿鐭的广州登基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他连皇帝的衣袍都没有,只能拿戏班子的戏服披在身上登基。
拥立他的苏观生也是个糊涂蛋,不去抵抗满清反倒跟永历帝那边先干了一架,尚可喜的前锋都到广州城下了,他还一无所知,最后只能自杀而亡,绍武天子也绝食而死。
整个广州绍武朝,看起来就如同一场闹剧,满朝尽是吹牛大王,没一个实心抗清的,所募的军兵不是山贼就是海盗,军纪极差,烂封的官员之多,连官服都配不齐,连后世最粉的明粉,除了绍武天子本人很有气节的绝食而死这一点以外,都找不出哪怕一条优点。
所以叶开要假装明朝宗室的话,他完全可是假称永历天子的后人,甚至是朱三太子,都比绍武天子看起来靠谱点,反正天地会中间,假称明朝宗室的从来就没少过!
特别是永不消逝的朱三太子,从顺治到现在,一直到清末民族革命时期,都有朱三太子的出现,一直贯穿了整个满清这二百多年。
“何大哥,绍武天子是我祖母的爷爷,所以一直供奉在我家的家庙中,辜大哥,你与何大哥都是拜过五祖立志反清的洪门兄弟,当对绍武天子不陌生吧?”
叶开人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何喜文,直到看的何喜文头皮一阵发痒。
“洪门化山堂弟子何喜文,给绍武皇爷上香了!”犹疑了片刻,何喜文走到供奉牌位的桌子上面拿了三支香,点燃后插进了灵位前的香炉中。
“洪门顺德堂弟子辜礼欢,给绍武皇爷上香!”何喜文上香后,辜礼欢没有犹豫,也走上前去上了三炷香,紧接着何钰儿也神情严肃的上了三炷香。
叶欢站在最后,经常板着脸的他,今天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那个叶家有名的风风火火老祖母,竟然是绍武天子的嫡孙女,大明宗室啊,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鄚右辅,绍武天子的灵位在此,您老不是明乡人的嘛,不来上一支香吗?”看见何喜文和辜礼欢都上香了,叶开的脸色好看了点。
“唉!”鄚子泩叹了口气,随后走上前,先恭恭敬敬的三跪九叩后,再才上了三炷香。
“明乡人、大明遗民,嘉靖四十一年进士、南京刑部郎中、广西右江道副使、莫公天赋七世孙,安南河仙镇总兵鄚子泩,叩见绍武天子之灵位!”
刚刚草草上香的几人包括叶开,都被鄚子泩的这一套仪式给惊呆了,先是整理衣冠,随后三跪九叩,再自报家门,最后才是上香,完全依足了礼仪,看起来有种莫名的震撼力。
叶开眼睛一亮,这鄚子泩已经是第三代明乡人了,还把自己的祖籍及祖宗记得如此清楚,这就不能算是明乡人,只能算是大明遗民了,因为很显然,他在心里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越南人过,看来自己倒可以利用一下,窥探窥探这个著名明乡人的内心!
“鄚先生称自己是安南河仙镇总兵,可是已经忘了故国?难道您老就不想再回到祖先之地?小子年轻时就听说过雷州雷祖祠香火颇盛,只可惜从未见过!”
“叶侯年不过十七八,恐怕故国是什么样你都没见过吧?何必来问老夫,没人愿意背井离乡,可是故国虽好,却再也回不去了!”鄚子泩看了叶开两眼,随后摇了摇头。
“所以鄚先生就努力的去做一个越南人,你娶了越南女人,说越南话,当越南人的官,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可曾把您老当做自己人了吗?”
“鄚家在广南已经三代,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已经是广南之人了!”
鄚子泩低下头,素来老谋深算的他总觉得心里有股压制不住的火气,一种无法释放的恨,让他觉得格外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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