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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果这算失败的话（第2页）

对于二人而言，这都是第一次对出师父父亲以外的人倾尽全力，在随机应变中，很多招式用出了从未想过的用法，并向对方施展而去，又在本已觉得该结束的时候，被对方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化解。这是场精彩到叫人拍案叫绝的比武切磋，也是场叫所有弟子胆战心惊的踢馆挑战，但无论是哪一种，在场的所有人已离不开了视线，檀龙和天宫月禾的比试也已不满足于练武厅内。

天宫月禾后撤跳开躲过了檀龙流水般牵拉出的甩拳，落在了练武厅外的庭院内，应对追击使出了“断桥水”，第一刀斩出后第二刀几乎是没有间隙地折返，檀龙当时只要再多前进一寸，甚至哪怕停在原地，胸前就都会见红。

然而，檀龙竟像是无视惯性一般停住后仰了，反而是回转一刀后的停滞使得天宫月禾再度陷入被动，不得不继续向后拉开身位躲避，先手和后手是相对的，随时都在转换，后发出招的天宫月禾某种意义也是先手。

和天道一流一样，至高之拳也有自己的拳理，其一便是自由和随意。

普通人的出招其实就是随意自由的，只不过他们的随意自由如同天落下的雨水，哪怕浅显的武术也可如雨伞般将它们尽数挡下，而檀龙的随意自由恰似天变幻的行云，那是一种意识，为了躲避攻击，可以狡兔一般跃出，鹰一样腾起，必要之时的动作能如乌龟般缓慢静止，也可在一瞬间灵活如蛇行。

加之强大的气，天宫月禾感觉自己置身于拳劲的风暴之中，哪怕躲开了拳脚，檀龙激发的气也是攻击的延展，有时甚至需要挥刀硬劈开，而这又徒添了多余的破绽，渐渐地，她握刀的手已经酸麻了，而檀龙对气的运用却似乎愈发熟练，近战震开刀锋的技巧越来越得心应手。

“檀龙先生，似乎很开心呢，好奇怪，这让我也有一点开心。”

天宫月禾的发带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和拳风掉落，长发散开。

“但是求求你，快败北吧。”

再退就是角落，天宫月禾只得翻滚躲开了下一击，雪白的衣服沾染了尘土。

“我已经到极限了……”

父亲，星子，师兄们，所有人都在观看，天宫月禾双手握刀，以类似握匕首的方式向前扑去，这样做等于将脑袋送到了檀龙的拳下，转而换来的，是刀锋也可以刺入他的下腹。

如果可以输的话，天宫月禾早就认输了吧，但她可以输，天道一流却不能输，即使失去性命，也要换来相对体面的结果。

在即将胜负分明之际，女孩会用出接近同归于尽的禁手，比武发展成这一步，是檀龙万万没有想，有些空白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与月禾小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于是，他的手停住了。

而刀锋却也扑了个空，因为……

在危机关头将檀龙一把推开，双双倒地的周杰明不顾形象地撒泼打滚：“哇，比武切磋而已，小姐姐你好狠的心，这是要杀我龙兄啊，我就这么一个保镖兼旅友，弄死弄伤了谁赔，不干了不干了，我们认输。”

天宫月禾起身后神情有些迷茫，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直到天宫星子送来白色的刀鞘后，她默默地将刀归入鞘中，而身后早已是一片欢呼声的海洋，即使过程惊心动魄，最终依旧是天道一流的胜利，连天宫正造都似乎满意地鼓起了掌。

檀龙站起来还拍了拍身的土，和周杰明并肩而立，他们两个不属于这场狂欢，和之前无数的失败者一样在无人问津中迈出了天一道场的大门。

不夜天的街道，檀龙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与她刀刃交手时的触感犹在，那面有她的信念，如此强烈，如此凛然。

“怎么，想她了？”走在大街，和刚来时一样背着背包的周杰明揶揄道，“她那一刀可是要杀你哎。”

“她会杀我吗？”檀龙像是在问周杰明，又像是在问自己。

二人之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周杰明笑道：“这一下天宫正造可满意了，有兴趣听我讲讲吗？”

“你说吧，我听。”檀龙对此并不十分感兴趣。

“你不觉得很离谱吗？天一道场的那些人对天宫正造简直是崇拜一样地尊敬，我甚至敢说他们中真正了解天道一流的没几个，更多人只是在信仰和追随天宫正造这个人罢了。”

“确实。”檀龙回忆后肯定。

“而我们，尤其是你的出现给他提供了契机，天宫正造需要一场胜负来消除一些这种个人崇拜，让他们明白天道一流不可能只靠他一个人支撑，而是需要所有人的努力。”

“可月禾小姐还是赢了呀？”檀龙表示疑惑。

“这就是他最为满意的地方，”周杰明说到了兴奋处，自己仿佛也站在了天宫正造的角度，“一场直接的败北太过干脆，会打击他们的自信，甚至因此产生动摇，绝非策，而一场艰难的胜利就再为合适不过了，警醒的同时又鼓舞了士气，呵，想必之后那些人会奋发图强一阵子吧。”

“不累吗？”檀龙叹了口气。

“累不累我不知道，但咱们今天卖的这个人情给他，说不定会比赢他一次更让这位天宫先生帮我们个忙哦。”周杰明摸了摸下巴，话虽如此，倒也还有许多东西还没想明白就是了。

而檀龙则望向晴朗的天空有些遗憾，最终，还是没能和天宫先生交手呢。

此刻，天一道场内。

无人的房间里，不需人讲，天宫月禾主动对着天宫正造深深拜下：“对不起父亲，我输了。”

“还十分彻底。”天宫正造喝着茶淡淡地说，“那我问你，月禾，同样的情况，或是同归于尽，或是一人身亡并且配天道一流的名誉，你还会将刀锋拨偏吗？”

天宫月禾没有说话。

“你喜欢他。”天宫正造叹了口气，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面。

天宫月禾沉默良久，才发出一声极轻的“是”。

然而，没有严厉的责备，天宫月禾从未见过父亲那样的神情，他用那可以称得落寞的神情的说道：“你以后，还是不要碰真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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