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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长夜伊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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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哦。涅海棠，六时四十八分。

狂欢开始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周杰明就恨不得能将自己分出两个来用，男侍虽说通常是接待女客，陪她们消闲娱乐，富婆们心情一好随手就能打赏个几百通票的小费，算是门难得的美差，可关键是那些富婆大多都是熟客了，要来也多是出门前就想好甚至预约了人，很少有来了之后再挑选的，就算是有，在一众美男子里，周杰明相貌也只算普普通通，又是生面孔，运气不好之下愣是没被人选中，只好落了个端茶送水的活。

还有个问题就是木屐虽然风雅好看，对不习惯穿它人却十分硌脚，这也是周杰明动作快不起来的原因，如果不是有长久徒步旅行的底子撑着，很可能就顶不住了，当然，茂先生应该没有骗自己的，像清江和博岳两个前辈一早就被两个衣着昂贵的阿姨搭了，吃着桌高级水果谈笑风生，可不是他这边能比的。

虽说这样也就不会有空监视自己就是了，对于这一点周杰明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也无从推断，仅仅只是直觉，却远比推断更有令他不得不信的理由，要小心，其中的某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就目的而言，我真的是来赚钱的呀。周杰明暗暗叹气，早知道还是不出那个风头好了，之所以会在花魁老板面前表现欲爆炸了一番，除了对她说的那个原因之外仅仅是因为，这样很有趣，对，很有趣。

呀，我可真是个大笨蛋呢，哈哈。他在心里自嘲了两声，却就是因为这稍一分神被路过的某为客人撞了一下，脚底那么一打滑，连人带着端着的水果盘狠狠地摔倒了，在注重仪式感的涅海棠，尤其是嵌色玉莲前，委实算颇为吸引目光的举动。

于是，周杰明只好起身后飞快地向四座深深鞠躬，以表歉意，也好在这里是涅海棠，水果盘又没溅到什么人，周围人只当是一个小插曲转头玩自己的去了，没人会在意一个默默无闻的男侍做错了。

盛装打扮完毕，暂坐在高处房间里的花魁正好捕捉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弯出弧度，用称得温柔的声音说：“扣他一天工钱。”

“是。”一旁的贴身侍女应道。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刚刚还觉得花魁小姐今天心情很好的侍女忽然害怕，因为她深知花魁小姐最可怕的表情莫过于面无表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把视线往外面看，发现原来是一个人路过了周杰明的旁边。

阿玖吃着一个未削皮的红润苹果，明明是个侍女，却比那些客人还像是在自家走廊一样走过，视线在他身停留了一下。

哎？周杰明有些惊喜意外，莫非说这位小姐姐其实面冷心善，会停下来帮他收拾东西。

然而事实证明他完全想多了，阿玖真的只是扫了他一眼，跟避开障碍物一样轻描淡写地从绕开了。

喂，你好歹也算侍女吧。周杰明苦笑了一下，爬起来自己收拾了。

花魁有些僵硬的后背这才缓缓放松了，不知为何，在周杰明和阿玖见过一面后，她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二人产生哪怕一点交集，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周杰明赶出去。

终于，清江柔声和他的客人打好了招呼，抽空来到周杰明旁，帮他收拾起地的狼藉来，神情温和地安慰：“今天的情况比平时还要忙，第一次出现差错也不能怪你。”

“啊，谢谢清江前辈了。”四周也不止一个男侍，却只有清江赶来帮他，周杰明是真的很感激他。

“好了，端茶送水这么久也累了吧，”清江帮他整了整衣领，单睁眼笑，“我帮你找找客人。”

那一个表情散发的魅力令周杰明很容易就相信了他是这里的头牌，难怪一开始便被一群人围着，炙手可热。

清江带他来到一位在客人群中算是相当年轻的女性桌前，那是一张小桌，客人也不叫男侍，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地喝茶，等待演出开始，黑长直头发，眼镜的反光使她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客人你好，在下清江，可问芳名？”清江和她行礼打招呼。

“啊，我叫京紫，你好。”清江的风度与相貌使京紫也欠身回了一个礼。

“良宵美景，一人独享未免有些寂寞，这是我们刚来的新人，舟，虽然年轻但也颇具风采，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让他来陪您，”清江笑，“不会为您计费，你不喜欢了可以随时请他走，只当给他一个机会就好。”

“刚刚打翻盘子的新人？”京紫笑，“算了吧，我喜欢安静。”

清江见此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正打算带着周杰明离开时，周杰明却开口了：“清江前辈，我也觉得不要打扰这位小姐为好，她正在想事情。”

京紫怔了一下，觉得有点新奇：“那你倒说说我在想什么。”

“大概是明天要写些什么之类吧。”周杰明话语中有种克制的自信。

京紫的惊讶转为微恼：“你们打听过我？”

清江刚要解释，周杰明便淡定笑道：“非也，解释起来很容易的事情，但还请京紫小姐不要怪我说太过直白。”

“你说。”京紫冷笑。

“京紫小姐衣着得体却相对朴素，坐的位置是单人座，也没点什么瓜果食物，但既然能来到涅海棠还是嵌色玉莲台前，说明您是有一定身份地位，但也不是多么身份高贵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您达官显贵却真的低调，但通常情况还是前者更合理一点吧。”

“嗯。”京紫点了点头，这番话逻辑清晰，也确实挺直白的。

周杰明看了看四周，得到她同意后凑了过去：“京紫京紫，京中有紫花雨阳，真是巧了，我今早刚好读过雨阳小姐写的头条俳句，她在前段时间的报纸说过想一探涅海棠的风光，加您有如此的文人气质，所以我胆大推测，您就是经营着京紫报社，同时还是不夜日报的专栏作家的藤原雨阳。”

京紫小姐有些傻眼，虽然要说牵强也确实牵强，但不得不承认说得通。

“如果要再加一条物证的话，还请不要把稿纸袋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周杰明犹豫着抛出了一锤定音的证据，这下子，京紫也只好相信这个年轻人是真的通过推理猜出她的身份了。

一旁的清江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心底发出不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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