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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之所以会独自在这里住,是因为她在给她的丈夫守墓。
老太太六十多岁的时候,她的老伴因病去世了,对于她老伴的离开,老人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伤心,而是一个人找人在这里盖了一间找房子,搬到了这里住。
她的儿女们知道,她是思念自己的丈夫,尽管他们很想让自己的母亲留在自己的身边照顾,让她享受一下伦之乐,可老人家执意要搬来这里,她的子女们知道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不会改变自己母亲的决定,所以就任由老太太住在了这里。
现如今,十九年过去了,每次纪蓝蓝过来祭拜自己的父母时,她都会遇到老太太,这次也不例外。
老太太似乎是知道她会来,她从公墓出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坐在门边等她,见她出来了,满脸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一年过去了,老太太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满头的银发,满脸的皱纹,这些并不影响她的慈爱和温柔。
像往常一样,老太太给纪蓝蓝煮了一些茶,两人坐在了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老太太每次都会问一些关于纪蓝蓝的事,纪蓝蓝对她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像对待自己的长辈那样尊敬着。
老太太轻抿了一口茶,看着纪蓝蓝,笑着开了口:“那个伙子,今年还没有来吗?”
同样抿茶的纪蓝蓝一愣,她知道老太太口中的伙子,的是谁,老太太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苏禧年了,每年她来的时候,老太太总会念叨一句,问她,那个伙子,今年还没有来吗?
纪蓝蓝第一次听到老太太这么问的时候,心里一阵刺痛,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深信不疑的相信,苏禧年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如今,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她对这句话没有了太多的感觉。
六年的时光,总是会悄无声息地磨灭掉一切的,就像当初苏禧年不再陪她来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来时,她难受的快要崩溃掉了,可流泪伤心过后,她还是不得不面对事实,从今往后,她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有苏禧年了,也再也不会有像苏禧年那样的人了。
纪蓝蓝放下了茶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开口:“嗯。”
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老太太,听到她这么,微微叹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数不尽的遗憾,过了良久,老太太才再次开口:“那就别等他了。”
望向围墙的纪蓝蓝,听到老人这么,心狠狠颤了一下,这么多年以来,她只把她和苏禧年的事,告诉过老太太,别的什么人都没有告诉,在今之前,老太太一直都在告诉她,苏禧年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选择离开她,她想让她等她。
因此,她从来没有从别饶口中听到,让她不再等苏禧年,放弃苏禧年有关的话,她自己心里的痛,都在深深地埋着,埋在心底的最深处,长久以来,也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消化着,承受着。
如今,她终于听到了,有一个人让她别再等苏禧年了,她以为她会得到安慰,毕竟那么多年的想念,就像是沉入了大海里的雨滴,不知道是被海掩藏了,还是跟海融为了一体。直到真正有人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才感受到自己的心,到地有多痛。
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秘密,仿佛像是长在了心里,一下子被拔出来,那种钝痛的滋味,丝毫不亚于她最开始得知,苏禧年厌恶她并且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的感觉。
纪蓝蓝的手,猛然垂了下来,又猛然紧握成了拳,她垂了垂眼帘,过了好一会儿,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才轻轻开口问:“那老人家,您又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呢?”
老太太像是没有想到,纪蓝蓝会这么问她,她怔了一下,然后起身,走进了屋里,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她才出来,手里多了一本相册和一个牛皮纸袋。
老太太把相册和牛皮纸袋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一拿着相册,戴着老花镜,页一页地翻给纪蓝蓝看。
相册里的相片,大部分都是老太太自己的相片,她的老伴,只在后面的几页中出现过几次,每次出现的时候,老太太也都在。
相片不像是在照相馆精心拍出来的,反而更像是随手拍,用来记录日常生活的。
“这是我老伴活着的时候,从我十六岁那年,坚持给我拍的照片,那一年,是他开始喜欢我的一年,以后的每一年,他都会给我拍很多的照片。”老太太边翻着相片,边为纪蓝蓝解释着,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张,是他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同意后,他给我拍的照片。”老太太指着其中的一张,又开了口:“那下午,我被他约到了学校的操场上,我丝毫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向我告白,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不过,在他向我告白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我准备了很久。”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老太太都在向纪蓝蓝讲她翻到的每一张相片背后的故事,故事很美,短短二十几分钟,纪蓝蓝就听到了一对伴侣如何如何地过完一生的。
老太太没有细讲,只讲了一些她认为最有意义,难以割舍的,从老太太温柔的眉眼和细致地抚摸相片的动作,纪蓝蓝就可以看出,老太太和她的伴侣有多么的相爱。
放下相册,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然后转过头,指着还没有开封的牛皮纸袋,冲着纪蓝蓝开口:“这里面,都是我和我老伴的通信,刚开始的时候,手机还不是很普遍,他就给我写信,后来手机变得很普遍的时候,他也还在给我写信。”老太太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接着:“所以,这些就是我为什么守在这里的原因,我放不下他,即使他已经走了,但我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离开我,我们总归还会有相聚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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