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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泥路你没走过,容易滑倒。我来背你吧。"谭渊挠挠头,心说要你一时适应这里也难。
"不敢劳烦夫君。"何雁慈一想到自己被谭渊背在背上的模样就开始脸红,她只见过村里的农人呵斥妻子,从未见过他们背老婆。
"呵呵,好。"谭渊看着何雁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想笑,心说幸亏你面前只是泥泞小路,若是龙潭虎穴,你会不会跳?他等着何雁慈迈步,可等了半天何雁慈也不动。
"夫君,你不走么?"何雁慈也在等谭渊迈步,她心说不都是夫婿在前,妻子在后么?家里大娘那么嚣张,走路的时候也是要跟在爹爹身后的啊。
"哦。"谭渊明白了,他挠头,明白何雁慈知道的礼数还不少。
可惜都是些拘谨的东西。谭渊撇嘴,在前面走着,不时回头看看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何雁慈,怕何雁慈不小心就真的摔倒了。
何雁慈跟着谭渊走着,开始是低头,可走着走着眼睛就四处瞄了起来。她从小到大几乎没出过村子的方园十里,更没见过这湖边的景色。尤其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天边云彩都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红色,和湖水中的波光相映成趣。湖面远处还有白色的芦苇,她发现它们跟村里池塘中的芦苇很不一样,是很多很多凑在一起,在夕阳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还随着微风一起摇动。
很美,看了后,心中又有莫名的舒畅,仿佛是到了另一个天地。何雁慈看着巢湖的景色,心下感动,又大着胆子看了看谭渊,发现谭渊脸上的泥并不能折损谭渊眼底的神采。
虽然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可你会对我好的吧?你在对我笑,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是另一个世间的人,一个虽然和陌生人成家,却有了点希冀的女子何雁慈看着谭渊,淡淡微笑起来,想跟谭渊说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刚想开口,却又害羞低下头去,心里乱成一团,脚也踩中了一块石头。
"小心。"谭渊只顾看着何雁慈的笑容了,他发现何雁慈笑起来也蛮好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从前家里养的那只小狗。看得出何雁慈是有话要说,他正等着,却见何雁慈很失态地跌了个狗啃屎。
"夫君,妾身"何雁慈有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的冲动,她红着脸在谭渊的搀扶下起来,发现长裙上都是泥,手上,甚至脸上,也都是。
"雁慈,那边那个草房就是我们的家。"谭渊知道何雁慈羞窘万分,就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跟何雁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草房。
何雁慈顺着谭渊的手看到了草房,心里有些吃惊。她的确没想到谭渊家穷成这个样子,比自己家下仆住得还差,竟然只有三面墙,本来该是门的那面根本就用一个大布帘代替了。
土坯,茅草、布帘、蚊子。何雁慈觉得脸有些发白,她不知道这样的家自己该怎么样操持,基本是打扫,那墙壁似乎也不能用水擦啊。
"屋里有蚊香,被褥也都换了新的。不过床上铺的是草垫子,可能你睡不习惯。等过些日子有钱了,我再买床棉的。你暂且忍耐。"谭渊猜得出何雁慈的大致想法,柔声解释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嫁给夫君,自然也要随着夫君生活,妾身会学着适应。夫君不必买那些奢侈之物,存了钱,把借来的聘金还给别人是首要的。"何雁慈看到草房,想当然认为谭渊的聘金是借的,加上多少有了为人妻的认知,便也替谭渊考虑起来。
"放心,聘金是我自己挣的。"谭渊笑了起来,觉得何雁慈真有那么点贤妻良母的意味。
"原来如此,啊,夫君,妾身忘了,忘了问"何雁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日仓卒,爹娘也并未告诉妾身夫君的名讳。"
"你不用一口一个妾身,你自称雁慈就可以了。"谭渊想起自己果然还没跟何雁慈说过自己叫什么,便道:"我的朋友都叫我谭画眉。"
"啊?"何雁慈正跟着谭渊往草房走得好好,听到这名字却又跌了一跤。先前是狗啃屎,这次又是。她红了脸,在谭渊的搀扶下再次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想笑就笑嘛。"谭渊知道何雁慈在忍着笑。
"雁慈岂敢嘲笑夫君,只是雁慈想不通夫君为何取了个鸟名?"何雁慈眉毛抖动,双肩抖动,嘴角也抖动,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有些紫了。
"非也非也。此画眉非彼画眉。"谭渊看何雁慈憋的辛苦,便用手扯了扯何雁慈的脸颊。
"噗。"何雁慈在谭渊的举动下憋不住口里的气,笑了出来。意识到后就马上正了脸色,憋住笑,做出很认真的脸色听谭渊讲解。
"你也看过一些书。那你知不知道古代有个男人说天下的乐事、闺房的私密莫过于为妻子画眉?"谭渊问道。
"知道,雁慈问过爹爹,可爹爹说那样的男人没出息,所以被皇帝给砍了。啊,雁慈是说被皇帝给赐死了。"何雁慈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雅。
"别听你爹胡说八道,那人活得好好的。"谭渊略显粗鲁的回答并没有让何雁慈生气,反而觉得谭渊很是特别,竟然连自己爹爹都不放在眼里,不管如何,自己爹爹总比他有钱,还以为他多少会因此尊敬爹爹一点呢。
"怎么走神了,嫌我骂你爹爹?"谭渊又掐了掐何雁慈的面颊,发现手感非常好,有些上瘾了。
"雁慈岂敢,出嫁从夫,夫君自然比爹爹大。"何雁慈点头表示自己对谭渊的"忠心"。
"那我继续讲。"谭渊瞧何雁慈"大义凛然"地表示对自己的"追随之情",便笑着说了下去,"后来我和几个朋友讨论人间乐事,结果大家看法各不相同,有人说是做大官,有人说是发大财,有人说是行侠仗义,也有人说是成为高人异士好千古流芳独独我说世间乐事同前人所说,莫过于给妻子画眉,而我未来的理想就是每天给我的妻子画眉。"
""何雁慈瞪着眼睛看着谭渊,发现自己选的夫婿果然有些怪异,不仅打扮怪,想法也很怪。
"所以"谭渊做了总结,"他们叫我谭画眉。"说罢,得意洋洋。
谭画眉、谭画眉、谭画眉、谭画眉、谭画眉如果自己跟别家的女子一样唤自己夫婿的名字,岂不是就得叫他画眉?
画眉、画眉、画眉、画眉、画眉听上去好像在叫一只小鸟唉。何雁慈发现自己有些呆滞了。她跟着谭渊走进了草屋,看到了屋内的摆设,才清醒过来。
"夫君,雁慈应该做什么?"何雁慈环顾屋内,发现家具少得可怜:一张木床,上面一个草垫子和一床棉被;屋角四只木头箱子,外表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箱子旁边是米缸,上面盖着木板,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米;屋中央有张桌子,不过只有三条腿,所以少腿的那角绑了根木棍权做支撑,弄得桌面向那边倾斜着;东面窗边还有个笨木制的柜子,上面放了一些碗筷,可看上去几天没有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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