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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意在原地站了很久,目送寒流和他的猪消失在地平线上。他知道,寒流的举动很快会传遍各国,除非朱明的嫡系部族,没有人乐意再去北方找死了。他现在非常思念淖子,感到对不住她;虽然淖子还不知道颛顼是他偷走的,但他常常扪心自问,为颛顼的失踪而内疚。
昌意怏怏地往回走。他还得去共工国拜会术器,完成两家结盟的使命。之前,他曾经派人从侧面打听过,术器表示,共工氏虽然与祝融氏有过节,但因为炎帝众多部落加入了朱明的北伐大军,号称炎帝联军,他不能无缘无故与之作对。看来这场谈判还是有难度的。
前面传来喊杀声,两支队伍正在混战,分别打着画有火凤凰和黑龙的旗帜,那是祝融氏和共工氏的图腾。昌意急忙朝天射出三支响箭,随即拍马冲入阵中。
原来,术器虽然表示要保持中立,但对双方战事还是十分关心的。这天,他正在修补渠堰,探马报告说,寒流赶着猪群从坡下平原经过。一听是寒流,术器提起玉锹、带上身边的人就赶了过去。寒流曾经阻挠他追赶蚩尤,令他遭受羞辱,为此耿耿于怀,常思报一箭之仇。当他来到地点时,寒流和他的猪已经无影无踪,倒是吴回率领一彪人马同时到达此地。两人曾在首阳山大战时交过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回年少气胜,劈头喝道:“把猪交出来!”术器回了一句:“把寒流交出来!”,二话没说,就滚做一团。
昌意看到的战况是,共工战士每三人背靠背站位,结成一个战斗小组,抗拒着五、六个敌人的围攻;术器和吴回一对一地打斗,惊风走雷,双方战士谁也不敢凑近助战。吴回虽然只有一只胳膊,但功力浑厚,手中吴刀削玉如泥。说起这把吴刀,还须交代一句。吴刀有雌雄两把,吴权那把是雌的,吴回这把是雄的。此时,术器手上的玉锹,已被削成玉矛,再也不敢和吴刀对刃,只凭着天生神力和出神入化的拳术与敌周旋,显然不占上风。
昌意大叫:“术器兄,轩辕国昌意助你一臂之力,让我来斗一斗这个毛头小子!”术器也不客套,忽地跳出圈子。他惦记着手下那帮弟兄,跑过去一个个帮他们解开重围。
昌意用的是软兵器。他的师傅红崖先生,从灰野山的断崖上采到一条曝露的若木根,两丈有余,宛然一条长鞭,送给昌意做了兵器,人们唤做红崖鞭。若木是神树,长青叶,开红花,有着红色的枝干。它的根柔韧异常,鞭梢落处,常可断木裂石。吴回发现周身上下都是抖动的鞭梢,挥不去,砍不断;手中铮铮吴刀,竟是毫无用场。
吴回暴跳如雷,正准备扑向昌意,进行近身搏斗;忽听人喊马嘶,远处似有无数人马赶来。他大吃一惊,怕被合围,于是果断地吹响一声尖利的口哨,仓皇逃跑。
术器没有追赶,走来向昌意道谢。昌意说:“家父有话,共工国有难,轩辕国要不惜一切代价,鼎力相助,以符为信,决不食言。”说着,把一块符瑞递过去。术器也掏出一片玉符做为交换,说:“有用术器之处,愿效犬马之劳。”
朱明的部队号称炎帝联军,依山扎寨,联营百里之广。初时,后方物资供应源源不绝,三千里运输线上,车马隆隆,日夜不绝于途。将士们晚上住在窑洞里,白天外出围猎,有吃有喝,朱明不相信熬不过冰城里的轩辕。但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骆明和鬼臾区的队伍迅速壮大,在途的粮草屡屡被他们劫走;即使加派重兵押解,也往往损失惨重。新开辟的东路运输线,所得也寥寥无几。就地取食也越来越感到困难。本来,周围山川林木茂盛,麋鹿成群,但遭到骆明虎豹营的日夜追逐、捕杀,鹿群不堪惊吓,纷纷远遁避难。围猎一天下来,收获甚少。只有赤蚁军团不愁食物来源。除了虎豹蛇虫等禽兽,漫山遍野的灌木毛竹,枯枝败叶,也都成了赤蚁的越冬食物,用来填塞肚皮。赤蚁产下的卵其大如斗,都被吴回的部下抱走当作美味佳肴。
炎帝联军是临时聚集的乌合之众,很多没有经过严格地训练;肚子一饿,军心就开始浮动。互相争食的,集体逃亡的,冻馁病死的,时有发生。部队开始减员,迫使朱明尽快寻求决战。眼看着日头渐暖,白天冰雪开始融化;但一到晚上,城上就组织泼水冻结,冰城巍然如初。朱明无奈,只有把涉驮的山膏营调驻城门外,天天骂阵,言辞不堪入耳,指望激怒轩辕将士,出城一战。这些小儿伎俩,怎能会使风后上当?她令守城士兵塞住双耳,任其叫骂,一概置之不理。全城军民养精蓄锐,等待决战时机的到来。
不咸山有个肃慎国,人们住在山林的穴洞里。这里出产一种天下闻名的箭,叫做楛(hu)矢,长一尺八寸,以当地特产楛木为杆,坚韧挺直;箭头则是用青石打磨而成,锋刃尖利。肃慎人勇猛剽悍,经常流窜到草原地带抢掠牛羊,当地游牧部落难以抵挡,饱受其患。
力牧率兵东征,驰骋三千余里,本想一举征服肃慎,在入冬以前凯旋。没料到肃慎国全民皆兵,人人能开硬弓,百发百中,啸傲林海,忽聚忽散;力牧大军求战不得,却不时受到偷袭骚扰,直到大雪封山,也没有找到肃慎国主力部队,连他们的首领也没能打个照面。
轩辕的儿子玄嚣,是嫘姑的第二个孩子,年方一十六岁,生得膀宽腰圆,多力善射,随力牧出征肃慎。见大军行动不便,玄嚣向力牧请战,率领一支虎豹小分队,深入山林,寻踪追剿。玄嚣消失在林海雪原里,如泥牛入海,七天七夜没有消息。力牧心急如焚,派人四处寻找,但风雪漫天,连脚印都没留下一个。
一日,阳光初照,放眼望去,山川绚丽多彩。一支队伍吹吹打打朝力牧大营走来。力牧见他们不像是打仗的阵势,就没有调动大军,只带卫队迎上去。走在前面的是一支乐队,个个赤身裸体,身上涂抹着厚厚的脂膏,在冰天雪地中敲起木鼓,吹响长号,欢快地舞蹈。后队人员众多,抬着野猪、麋鹿和酒坛,哩哩拉拉,一眼望不到头。中队只有三个人。走在当中的是一位中年大汉,骑着一只凶猛的白虎,斜披整张虎皮,手执玉斧,神色庄重。一男一女各骑一头健壮的雄鹿,分列左右。女郎身披大红斗篷,乌发高盘头顶,脸如满月,目若朗星,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令人瞩目。那位小伙子摘下崭新的貂皮帽,做了一个鬼脸,一骨碌滚下地,飞快地朝力牧跑来。
力牧惊喜万分。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玄嚣!力牧一把把他提起来,叫道:“好小子,你跑到哪里去啦?这又是搞的什么名堂?”
原来,玄嚣他们摸进林海不久,便一齐落入陷阱,胡里糊涂做了俘虏,被提交肃慎国王亲自审问。这位国王对军事情报没有多问,倒是对中原诸国的政事和人物活动反复盘问,不厌其繁。玄嚣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毫无怯懦,趁机把轩辕国如何强大,轩辕如何英明神武,着意渲染一番。见国王不露声色,一脸的严肃,又说:“我们的统帅力牧,是国中第一大将,今率虎豹熊罴貔貅等劲旅东征,不获全胜,决不会收兵。我劝你及早醒悟,举国投诚;不然,上国震怒,大军发威,肃慎国玉石俱焚,将有灭族之灾。”
国王没有发怒,反而笑起来,说:“看你小小年纪,胆量不小,口气也不小。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性,玄嚣是也。我娘是西陵氏嫘姑,我爹就是轩辕。不骗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
不等玄嚣说完,国王突然发话:“来人!”玄嚣浑身一震,正要破口大骂,只听他对臣下说:“把公主请来,穿上那件衣服。”
女郎进来,一室生辉。玄嚣惊异地望着她,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只听国王说:“这是我的女儿,叫雒(luo) 棠,我打算把她嫁给你。你要是同意的话,肃慎就立即臣服贵国,世代进贡;你要是拒绝,马上人头落地。即使轩辕举国来伐,肃慎也不会屈服。”
玄嚣想,力牧元帅正拿他们没办法。我要是答应娶了这位公主,使肃慎国臣服,元帅肯定高兴。不知这女孩愿意不愿意同我回国。于是说:“她要是跟我去轩辕国,我就答应;我可不愿意在这鬼地方安家落户。”说完,他看一眼雒棠。她“扑哧”一笑,点点头。国王哈哈大笑,说:“好啦,传喻全国,庆祝肃慎人获得新生!”
玄嚣不明白,公主出嫁,同国人的新生会有什么关系?雒棠给他讲述了个中原委。肃慎国不出产能够绩线织布的原料,男女老少只好赤身裸体,或以毛皮遮身;每到冬天,必须在浑身上下涂满数寸厚的脂膏,以御风寒,无异于禽兽。为此,肃慎男女羞于见人,国王臣子也绝少同他国交往。
不咸山上有一种树,光溜溜的不长树皮,叫作雄常树。老辈子传下来一个谚语:“中国出圣,雄常长皮,肃慎有衣。”今年,山上最古老的一棵雄常树意外地生出皮来。国王梦见织女对他说,让公主披着用雄常树皮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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