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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案子是怎么结的?围观的百姓们包括李大人,在送出卷宗睡了一晚起来后,都不记得了。唯一有记忆的,是那位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打道回府,在轿子里默默地想,这个案子堂上的精彩,怕是往后十年二十年,都再难遇到。他看了看跟自己一起端庄坐在轿子里的大黑猫,强忍着想要撸一把的冲动,暗自叹气,有这位盯着,那位在堂上说让他们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官,怕是他不二的选择了。
他还记得彼时堂上虽混乱,那位神仙公子却依然从容,让红衣女子讲了一段骇人听闻的过往。也许傅夫人的确要强,或者她真的只是为了给女儿求一条生路。傅老爷的小妾进了门,因为傅老爷过分的偏爱胆子大了很多,隐隐是想取代傅夫人的位子了。
当然,在她被强行唤醒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讲述中,大家也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她明面上说为着自己儿子的前途,实际上就是看傅家夫人娘家势微想取而代之。她为自己的意愿更强烈些,说着为儿子,其实是争强好胜。傅夫人虽然性格要强,但做事做人方面都没什么问题,她找不出错处,便想一杀了之。
你说傅老爷知道她的心思吗?那当然是知道的,他把自己说得多无辜都没用,所以当他的小妾把一切都说出来时,他面色煞白,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傅夫人从离开浮生客栈时的凶神恶煞仿佛要整个天地为她陪葬,到见到傅老爷时恨不得撕碎了他,再到傅家小姐唯唯诺诺在公堂上不知所云,她意外的平静了许多,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罢了,大人,此事就这样吧,我也累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吗?”宇化生看了傅家小姐一眼,她之前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上前两步又停下了,似乎不敢相信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是她的母亲,于是尴尴尬尬站在一旁,也没人理她。“你之前不是说,愿放弃生生世世的轮回,只为这一世陪着你女儿长大吗?你说你要报复傅老爷,将家产夺来都给你的女儿?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傅小姐听了他的话,红着眼看她的母亲,眼里有意外和莫名的情绪。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有什么惩罚我都接受,就是实在不想跟他们折腾了。之前刚死心中有怨,还有种种不甘,走了这么一遭才知道什么是人死如灯灭,折腾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宇化生轻笑,恐怕并非无意义,而是她一直对自己和他人的期待过高,生时如此,死亦如此。她一心想复仇,却发现那个杀了她的老爷和恶毒的小妾原来那么不堪一击,小妾被她一吓整个人都在发抖,问什么说什么老实得不得了。至于傅老爷,虽然极力为自己辩白,但只要有肯为民做主的官,他就起不了什么风浪了。
还有她的女儿,或许她的女儿才是给她打击最大的,她去往浮生客栈成功重返人世这一遭,她自己觉得她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她的女儿。她女儿胆小怯懦,她想为她争个好前程,想为她争家财万贯,结果她女儿自从看到她,到现在都不敢接近。她甚至知道她是被毒死的,而且未死便下了葬,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她按照她父亲的要求出嫁,也不问自己嫁去哪儿,夫君是什么样的人。
有些人,你再怎么为她争,她自己就先拒绝了,你还要怎样?
红衣女子觉得累了,有人生来命就如此,她或许真的帮不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吧。
宇化生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的女儿,轻笑,“如此便走吧,两位大人,这桩案子大致已经清楚了吧?傅夫人是被毒死的,她下葬的时候可能还没死透呢,这些傅小姐应该是清楚的,毕竟她还摸过傅夫人的手。”他走向傅小姐,“其实,你学过医吧?”能准确把脉,确定傅夫人并没有死,又在公堂无意说出来,谁说这是个简单又胆怯的姑娘?
然而她当时并没有救她的母亲,又或者她知道她无力相救,父亲和小妾联手杀了母亲,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救,如何挣扎?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送给诸位。后续会有我的朋友来收场,两位大人也不用担心。至于傅夫人,你所求不知道如不如你愿,既然你未留人世,此番代价重新计算,走吧。”
“呃……”知府听不太懂他这一段,但仍然忍不住上前一步,“您这就走了?”他以为他们还能再交流一段时间。
“大人有慧根,不妨随着你家池子里那位多多历练,他会帮你,告辞。”
“是吗?”众人眼见着宇化生带着红衣的傅夫人消失在空气里,围观的百姓一句话都不敢说,毕竟如此神迹不可惊扰。随后知府便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气里,随后渐渐实化,是他府上那只黑猫。
“是你。”知府一看见他就倍感亲切,“所以,收场的人,是你?”
黑猫喵了一声,并没有答话,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忍不住坐下嘀嘀咕咕叹了口气,“又是这种烂摊子,有没有人管管啊,事情闹这么大让我来收场?”
“所以,你是来让我们失忆的?”
“本是如此,但我觉得还是要留一两个人保存记忆,否则那家伙在这里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那县官看着不太靠谱,行吧,就你把记忆留着吧,好好把这案子完结了,其他人明天一早起来就不记得今天的事了。”
知府一听乐了,“那敢情好,我本也想请求保留记忆的。这案子经我手时,我会特别留意的,所以现在我们要回去了?”
“嗯,让大家都失忆比较耗费力气,你有轿子的话我就蹭一段路,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我们赶紧走。”
知府自然知道还没回过神什么意思,其实是黑猫出现时,空气停滞了片刻,就是这片刻功夫,他带着黑猫溜了。毕竟他是随着那神仙公子突然出现的,只有他们消失了,整个公堂审讯才合理。至于那些人的记忆,大黑猫说是慢慢消失的,他也不懂,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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