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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2页）

卡洛斯等了会，不见回答，也不耐烦了，低声用龙的语言念了句咒语，他在男孩的左眼上下了诅咒，能让男孩看到他想要对方看到的一切。

阿诺觉得自己的左眼疼得几乎要在眼眶中炸开了，一汩汩滚烫的液体从左边的眼眶中涌出，不是血液，而是黑色的污泥，数不清的痛苦人脸在污泥中挣扎着，朝自己呼救。

阿诺被疼痛和恐惧击倒，松了弓箭，跌倒在地，双手用力地摁住左眼，那些夹杂着怨灵的污泥仍旧不断涌出，从指缝间滴落，聚集在自己的身边汇成一滩黑水，哭喊的人脸，求助的手臂，在黑水中反复沉没涌现，像是要将阿诺也拉进他们所处的地狱深渊。

“不！！走…走开！！”

阿诺精神瞬间崩溃，尖叫着抱头跪地，涕泗横流，那些被困在黑水中的怨灵，属于他们死去时的绝望与恐惧，如滔天洪水，将男孩淹没。这些人死前的画面一一在阿诺的脑中闪现，或是断头，或是分尸，血肉横飞，尸骸成山，在那死亡堆砌而成的山顶上，有一个人，戴着浴血的王冠，坐在华美的宝座上，金色的眼睛残忍又美丽地笑着。

那是一位暴君，一位屠杀者，是恶魔，是撒旦，是……阿道夫

一股粗暴的力量将阿诺从黑水中拖出，卡洛斯拽着阿诺的黑色鞭子，看对方眼神呆滞，便在男孩满是口水和泪水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两个巴掌，阿诺这才恍惚回神，发现仍是火光环照的诺拉拉山，根本没有什么黑水和怨灵。

“看到了吗，那些就是我哥哥犯下的罪孽，他是个嗜血成性的疯子，你看到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生命了吗？这样的恶魔，你也要救？”卡洛斯松开男孩的辫子，将人重重甩回地上。

阿诺忍着强烈的呕吐欲，回头看了眼躺在身后一动不动的黑龙，不知为何，白日里，阿道夫对他说的话又重新回响在耳边。

【我的阿诺】

【我会带你一起回拿迦勒】

没错，阿道夫可能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折磨哥哥，用不可饶恕的事情羞辱他们兄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受伤，自己的心却忍不住难过，身体无法控制地想要去保护对方，是不是，阿道夫也对自己下了什么咒语，让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身不由己。

“妈的！又是个疯子！”

卡洛斯看到男孩在地上爬着，重新去够那把弓箭，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他用穿着皮靴的脚踩住了阿诺握住弓箭的手，狠狠地将那小手在地上碾磨着，看到对方没有停止，反而支起身子咬上了自己的小腿，卡洛斯彻底炸了。

阿诺被卡洛斯用另一只脚踢中脑袋，飞了出去，在意识消失前的一秒，阿诺看到自己的身体浮在空中，鼻子里涌出的鲜血味道腥甜，他转着眼珠环视着周围，觉得这一秒无比漫长，他看到哥哥被人押在地上，朝自己无声地哭喊，还有愤怒的卡洛斯眼里一闪而过的后悔，以及闭着眼睛宛如石像的黑龙，他的眼珠重新转回眼眶正中，望见了明亮的夜空，心里冒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原来，今天已经不是满月了……

意识逃走后，又从遥远处慢慢走回，阿诺的身体又重新听到了声响，感受到了光线，可精神仍是一片混沌，无法控制身体，他发现自己被泡在温暖的水里，香气氤氲，有许多手在温柔而小心地擦拭着他的身体，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在响。

“咩！你们小心点，好好把人洗干净了，别把人给再弄晕过去了，陛下为了救他一条命，都喂给他自己的血喝了！老天，卡洛斯陛下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要救这种不知好歹的人类。”

恍惚中，阿诺看到一个长着羊角的矮个在他面前撑着木杖踱来踱去，接着，身后有人解开了自己的发辫，将他的头发撩到胸前，周围的人群突然一阵唏嘘惊讶，有人朝那咩咩叫的小矮个报道，“艾欧丞相！快看他的脖子后面！”

接着是羊蹄咯哒咯哒敲在地上的声音，有人在他的身后站住了，那人也惊叫起来，“咩？！圣神保佑啊，这…这是被龙标记的齿痕啊，我的老天爷！这孩子竟然是个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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