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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卑微（第1页）

繁星点点，华灯初上。

寂寥的黑夜中，只听得夜鸟“呜呜”叫着。四外灯火通明，却在无半分人影。或许也是有的吧，只是与她这身黑斗篷一样，彻底与这冰冷的夜晚融为一体。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却半点广亮也不会施舍给她。就如她的人生如此。

想到这满脸的伤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宁愿永远葬身在这黑夜之中。

今日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人，更没有每个街边家中刺耳的笑声，她轻松了许多。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狠狠的掐上了自己的大腿，一瘸一拐，漫无目的的走着，只希望没有尽头，没有一丝光芒。

“姑娘，你要去哪啊？”

不知何时，耳边竟浮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很陌生，也很好听，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呀！但她此刻没有精力想这些，那突如其来的声音，那个人，让她彻底慌了神，瞳孔紧的一缩，便拼了力的往前跑。

说是跑，无非就是比正常人走的快些罢了！其实她也没想，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是个跛脚，再快又能跑到哪去呢？

后来的千佳在想起来这件事，这个情景，都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黑夜中，她看不清，也没有抬头看那个男人的神情，只在认为自己跑的挺远的几步，再一次听到那个声音。

“千佳姑娘要去哪啊？神族，不是这条路啊！”

那声音很淡，却足以在这安谧的黑夜听到每个清晰字句。她怔住了，那个人原来，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身后的那个人看在眼里。

“你认错人了！”

她声音嘶哑着，自神族出来后说了第一句话。虽于事无补，却还是要做这无用的反抗。却自己也没注意到，字里行间都在颤抖。

黑夜中，那个男人淡漠的看着她，心中不由得诧异。这北冥辰究竟是做了些什么？能让一个人恐惧到这种程度？

他一步步的走过去，隔着十几丈远，这个女人低着头，却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就在快要接近她时，猛的转身，她跪了下来。

速度之快，竟是连他怔了一瞬。不解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就连此刻，她也是低着头的。

“你一定是他派过来的吧？我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吧！”顿了一瞬，不等面前这个男人回答，又瑟瑟缩缩的磕下了头，每对着他磕下去一次，嘴里就念叨着“放过我”三个字。沙哑的嗓子略显抖擞。

这个男人也是震惊了一瞬，而后又恢复正常，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这个卑微到骨子里的女人，蹲下了身子。只依稀可见的一片殷红，与之夜格格不入，似乎刺到他的眼。

“我不是他派来的！”

他终于开口，那个女人也停下了所以可以称之为疯狂的动作，终于抬起头，不解的望向面前这个男人。尽管，以她如今的眼眸根本看不清这个人。他也是，离得这样近，这夜却仍是不给他一丝机会，看清这个女人如今的模样。只有那个轮廓还是记忆中的。也罢，看不清便也不再去看了。

“我见过你！不过或许你没有见过我！”男人或许是能感受到这个女人黑夜中散发的诧异，却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说着。“辰，他是我的兄弟。可以说，我们是知己！我曾不止一次的见过你，只不过那时要商议大计，你总是见不到我。辰自然也不会与你说起我。”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她感叹，语气平淡，却没有一丝哀怨。

“不，你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她冷笑，“这话你说出来自己相信吗？不用再骗我了！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曾经无非就是一个棋子，现在，变成了一个被利用得毫无价值的弃子。”

“随便你怎么想！”他既不反驳，亦不认同。但这话在千佳眼中便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认同。

“我现在已经没用利用价值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恳求，没错，就是恳求！本是大好的年华，这话说出却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好像此生毫无眷恋。只有她自己明白，如今的卑微只是暂时的求生，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离开那个人，就能想办法复仇，就能有杀了他的希望。

只是，她能想到的事情，自然他也能想到！想要离开，谈何容易。所以那个人开始搜寻终于能逃出去的她，捕捉她，她一路逃回神族，渴望得到神族庇护，却因为自己的不甘而被逐出神族！但她，不后悔！

“放过你？”他有些嘲讽的倾述这三个字。

“如今我已经被贬去神籍，赶出神族，一身的功法道行也没了。我也变成了人人都可以唾弃的一条狗！不，我连狗不如了，这还不够吗？这他还不满意吗？他还不能放过我吗？”

“他是拜托我找你的，你觉得，放过你，他会吗！我会吗！”

不是再问她，而是，在十分肯定的述说一句话。是啊，他不会，他这样算无遗策，走一步忧百步的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危险，一个早已仇恨他的棋子放任在外呢？纵使她有几分聪明，怎会是那个人的对手呢？

“你要把我抓回去吗？”

明知，一切都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却还是要问上一句。何必呢？

她不禁自嘲，千佳，何必呢？何必，要这样蠢呢？

男子嘴唇蠕动，似乎想要什么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又不是他的女人，事情也不是他做的，自己最多就是一个帮凶，何必多费无用口舌？只要把人给北冥辰带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尤其还是那北冥辰的家务事。

他的耐心似乎也被消耗光了，再不去理会，只强硬的拉起这个女人，也丝毫不顾黑夜之中，身后那个女人足以清晰对比的恐惧苍白的面容，直直的按照他的路线走去。那一声声惊恐的求饶亦同这人影彻底湮没在这无尽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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