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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就是爱胡说。”孟氏听得敏君如此说来，立时敲了她的头一下，嗔道：“什么平白无故的？自然是你父亲得了青眼，为燕王看重，方有了我们这般的体面。若是寻常的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脸面？只是这一趟说得急了些，偏生你爹爹也是忙着混了事情，竟让我们没多少收拾的余地了，你们赶紧回去，好生换一身衣衫头面。这国丧刚过，想来燕王府也是多有些忌讳的，竟不必穿什么大红大紫的衣衫，只藕荷浅绿这等新嫩清雅的颜色为好，钗环也不必多，颜色略略素净些，玉、珍珠、丝绦这些也就足了，其余的略略添上一点活泼的，也是随了你们的心思，自己做主便是。”

“是。”敏君繁君两人听了，忙就是站起身一一应了。只是敏君抬头时看到孟氏的肚子，到底有些犹豫，轻声道：“娘，您进来身子不大好，这么巴巴的过去，竟也不大好。”先前她可是拿着这个说了孟家好些话，若是眼下孟氏还是这么刺啦啦的过去，满城的大户人家还不是要将徐家看扁了。

“你不必担心这个，我自有主意。”孟氏对此早有准备，只一句话打发了敏君繁君两个回屋子里去，自己则坐在那里想了半日，方令丫鬟婆子为她着装打扮。

边上的丫鬟婆子也是心里有数的，瞧着孟氏吩咐的都是略略有几分颜色的衣衫，再那首饰上面也是精细得很。当即，她便简单绾了个牡丹头，又簪了一支珍珠点翠凤钗，数支青玉簪，耳环、项链俱是珍珠，就是手上的镯子，也是用了缠丝珍珠。

这些装扮完了，她便换上石青暗纹锦衣，外头罩着一件竹绿滚边斗篷，腰间再系宝蓝闪银腰封。脸上也只是淡淡敷上一层粉，化了点胭脂抹了唇，拍了拍脸而已。此时，敏君繁君也是妆扮妥当过来了，猛抬头看了孟氏一眼，倒是都瞪大了眼睛。

“娘……”敏君动了动唇，脸上露出惊叹的神色，到底瞧着闲杂人太多，没有将心里的话吐出来。可饶是如此，她免不了在心底生出几分感慨来：不愧是手段高妙，行事谨慎的孟氏，这一身的妆扮，瞧着素净却又不失庄重贵气，还能另出一番新巧，将自己的苍白憔悴深深地凸显出来，却又没有十分得打眼。

孟氏见着敏君繁君的神色，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我们这会子就赶上国丧才过，去的又是燕王府。这妆扮就是得素净些，方不会让主人家心里生怒。照理说才是头一次露面，原要大红大紫的出场的，也是委屈你们两个，倒是起头就是折了自己的脸面。”

燕王上

“娘，女儿不委屈。”

“母亲，繁君不委屈。”

敏君听得这话，与繁君对视一眼后，两人便齐声道：“只是瞧着您的脸色不大好，便有些担心。”

“凭着什么，也得走一趟方好。听说，这原本是没我们家的事儿，后头不知道怎么地，方又添了我们的名号。想来不但我们着紧，就是燕王府那里，有些人少不得也多几个心眼，你们过去，万不能轻易开口，也不能得罪了人。只寡言少语，多看少说为上。”孟氏看着敏君繁君两人都是点头，知道她们两个也是有些心计成算的，便不再多言，只选了几个丫鬟婆子，再三嘱咐这里留着的心腹婆子好些话，方领着人到了外头上了车。

“怎么半日不说话儿？”孟氏上了车安生坐在一侧，半日也没听见敏君繁君两个说一句，她便睁开眼，笑着道：“往日里总爱唧唧咋咋两句，怎么今日便唤了个模样，竟半句话也不说了。”

“娘，女儿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就是用手指头想，这会子也想出来了。”敏君笑着说了一句话，侧脸看着繁君正静静坐在那里没说话，便又笑道：“妹妹更别说，原也是极聪明的，只怕我还没拐过弯，她就是一清二楚了。”

这话一说，繁君也是回过神来，立时道：“姐姐说笑了，我哪里能有这个能耐。便真真能够，也是姐姐比我更挂心母亲的缘故。”说完这话，她神色不变，竟也没觉得失口或者什么情绪，很是自然而然。

见着如此，孟氏眼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抿了抿唇角道：“你们姐妹两个越发得投契了，你牵着我，我带着你，倒是一般的好心思。”

繁君听着这话颇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滋味，立时将心神收敛起来，也没有像往日一般的沉默寡言。寻思了半日，找了好些话题，一套一套的说起话来。敏君见着如此，虽说隐隐察觉到几分，但看着孟氏也是一脸安省地随口应答，就将其余的念头抛开了去，也是陪着一字一句应答起来。

外头的人声车声渐渐喧闹起来了，而后声量慢慢地降低了下去。

“奶奶，姑娘，已是到了燕王府外头了。”外头的婆子忽而掀起帐子的一角，凑过来轻轻着回道。敏君与繁君两人忙是止住话头，侧过脸看向孟氏，见着她睁开眼微微一笑，敏君便点了点头，移过身子吩咐了两句：“既是差不多到了地方，赶紧收缀一二，过去将名帖送上，走角门就是。”

“是，姑娘。”那婆子见着孟氏没说话，只单单敏君过来吩咐，心里头也就存了几分惴惴然，还是想起先前听着府里头的那些话，方慢慢放下心来，低声应了一句，就重头放下帐子下去了。另外一个婆子见着她脸色颇有几分不对，忙就是赶上来道：“可是奶奶、姑娘吩咐了什么？”

“没事。”那婆子暗自感叹了一声，只拉着她往前头走去投了名帖问了话，笑着应承两三句话，就是赶着走回来，先是回了话，然后才令赶车的走了东边的角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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