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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得是他却肯亲近封皎。他醒来以后封皎过来看他,他虽然依旧不张嘴但看封皎的眼神是友善亲近的。这样的对比更让黎从嘉难以接受,夺门而出。封皎被她重重撞了肩膀也不生气,她看到这样的靖池,也说不明白这算是怎样一种神展开。
但这样的转变诡异又突如其来,封皎心里有些忐忑。她试探着问靖池:“师兄,你还记得我吗?”
靖池听了她的问话直接从榻上下来了,鞋子都不踩赤着脚快步走到她面前。她站得其实不近,一进内室就迎上他突然转变的眼神,黎从嘉又被打击得起身走人,她也就站在几步开外不再向前。
靖池下来的时候先是重重一个踉跄,封皎几乎以为他会摔倒。他稳住身形后步子迈得虽然大但走起来很僵硬,但因为步子又大迈腿又快还是很快到了封皎面前。封皎退了一小步,这动作像是让他不开心了,他嘴角耷拉着拉了封皎一把,强行把她拉得很近。封皎只好仰头看他,疑惑不解,“师兄?”
靖池低下头,换下惯常的冷漠表情,露出有些好奇有些开心的表情像是从里到外变了个人一样。还是精致带着凌厉的眉目,却被表情带得柔和起来,居然勉强能看出几分不晓世事的纯良。
孩子一样。
封皎在心里这样感慨着。但没想到靖池还真如她所想变成了个小孩子似的,生存技能倒退为零,起码的穿衣吃饭都要重新教他。
他竟然还时常犯懒,要懒床,有轻微的起床气。生气时挑眉抿嘴,斜着眼睛看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生气。
封皎最初还要喂他吃饭,以前靖池早已不食五谷,但这次醒来却会因为饿肚子而腹鸣不停。而他腿脚变得不大利索,所以最爱在榻上让封皎喂他吃饭。封皎无奈,找人做了小桌子出来摆放在榻上。
封皎喂了几回就要他学着自己吃。
封皎捧着碗,张着嘴“啊”了一声,把勺子凑到自己嘴边,示意他学她来吃东西。靖池却垂着手,只盯着她的勺子看。
封皎又试探几次,无奈了又把手递过去,勺子碰到他嘴唇,他就很听话地把嘴张开含住勺子,还抬眼看她表情。
后来封皎又逼了几次他终于肯捧起碗了,却学着她,把自己的勺子送到她眼前。封皎看着他却不张嘴,久了他就有些急,磕磕绊绊地说,“皎、皎。”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她喂他时说过的话,慢慢接着说:“吃、粥。”
这是醒后半个月以来靖池说的第一句话。
他走起路来姿势僵硬也好像不大习惯一样,但封皎拉着他走他就愿意走一会儿。他学得也快,懂得模仿封皎走路,很快就走得像模像样。吃饭却始终学不会,不肯自己吃,却格外喜欢喂封皎吃东西。
而这些巨大的变化都发生在短短几天。
封皎觉得这些天自己像是看了一次孩子慢慢长大的过程,虽然时间大大压缩了,但靖池的确从处处懵懂到一点点去学。
最明显的是他的表情。
封皎坐在他对面,简单和他说了镜心门的概况和他的身份,包括黎从嘉是他唯一的徒弟,自己是他的师妹。
靖池听了就微微抬眉,认真聆听的样子让封皎觉得无比熟悉。
却真的不再是当初靖池的样子了。
封皎也不是整日都和靖池呆在一起的。
黎从嘉沉寂这几日想了很久,终于找到靖池独自走出殿中,漫无目的地在镜心门内闲逛。她守在他将要路过的地方,面上不再是曾经满脸柔弱或是倾慕。
靖池隔得很远就看到她,也不避,一直走到她身边脚步不停地绕过,不搭理她。她却转身追着他,挡在他面前。
黎从嘉抽出佩剑,这剑是当初靖池特意寻来珍品玄铁为她量身打造的,剑身上的纹路都是他亲手刻的。
这剑紧握在黎从嘉手中,她泛白的指骨扣在上面,依旧不停攥得越来越紧。她一字一顿,无比肯定地直视着对着她面无表情的靖池,冰凉光滑的剑身映着靖池的脸,他听到黎从嘉说:“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魔族修牵魂之术,能以自己的魂魄感应其他人的。她虽然魂魄还不够强大,但这传下来的秘术还是有能力催动的,可以勉强感知她想要寻找的靖池的仙魄。
她手中有靖池的贴身之物,加上如今的靖池不设防,果然让她看到靖池这一具身体里交缠着两道魂魄。
她心中冷哼,怪不得。
“无论你是魔是仙,快从我师父身体里滚出去!”她眼中有狠色一闪而过,这占了师父身体的人整日装痴卖傻,穿衣吃饭处处不懂,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赶上师父意外受伤,趁虚而入。
靖池的目光终于头一回稳稳当当的,带着审视的落在了黎从嘉的脸上。他脸上却没有黎从嘉想象中被揭穿的恼羞成怒或恐惧心慌,嘴边带起的笑甚至有些玩味。
他眨了一下眼睛,慢慢说:“你我同是魔族——”他既然看得出黎从嘉藏了许久的真身,自然知道她对他用的那漏洞百出的所谓“牵魂”。不过他懒得阻止,反而要借着这一回挑明了,和她说两句话。
然后送她一程。
这地方少有人经过,四处半人高的繁花各色交错。本来很美的景致,但配着靖池的话却显得扭曲阴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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