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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银钏发现自己原来是那样期待。
脑海中仿佛能有那样的画面,他弯腰从她的腘窝后,将她如旱地拔葱似的提拽起来,她跌入一方硬实的怀抱里,尽管他瘦骨嶙峋,但傅银钏一直知晓,男人的力量很大,他说不准会抱着她转好几圈。
然后,她便会搂他的脖颈,含着喜色嗔怪他不小心。
“夫人,要不要告诉国公?”
傅银钏未置一词。
当栖蝶将主仆二人的行李包袱和箱笼都拾掇好,备下的马车已在国公府外候着时,傅银钏如梦初醒,她抬起眼波,看向密雨萧瑟中正堂的那一头。
屋内灯火被秋风拂灭,陷入了彻底的黯淡,霜雪之姿的身影寥落得如矗立的一方灯台,傅银钏在栖蝶撑伞下,慢慢地步入雨里,路过前堂时,还能看见他侧身向里坐着,眼帘向阴翳里垂落。
傅银钏在雨中凝向他,瓢泼的雨点落在伞檐上,噼啪溅开来,少焉,傅银钏新换的罗裙又是一片濡痕。
他不会说话了,也不会挽留。
傅银钏扯了一下嘴角,转身接过了栖蝶递上来的竹骨伞,留意着脚下离去。
转身之际,她好像听到有人,焦灼而热烈地唤着自己“蜜儿”,她仔细去辨认,好像那声音又消失了,周遭只有秋雨敲打着一切的沉闷动静,不闻有其他,栖蝶也根本毫无反应。
原来,那竟是一场幻觉。
傅银钏嘲讽地笑开。
夫妻一场,他虽不让她留下共患难,好在没有完全丧良心,还知道安排她出路,教她投奔太后,打算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雷暴?
傅银钏让他称心如意,她入宫。
上了马车,栖蝶见夫人一句话都不说,心里也担忧,孕妇本就不能情绪太过波动,对胎儿不利,再加上夫人身子弱,几个妇科圣手都断定她不能怀孕,否则也不会以国公的那种所求无度法,十年了才怀上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
现如今,岁皇城的几个名医看顾夫人这个尚在萌芽中的孩儿,都蹑手蹑脚的不敢有所动作,下药保胎都得瞻前顾后,不敢用大分量,还曾切切叮嘱过夫人,万勿忧思、操劳,前三个月,以静卧安养为宜。
栖蝶惶惶不安地握住了夫人的手:“您,您若是不想出来,咱们便回去吧,也犯不着和国公爷怄气,十年夫妻,您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侍女不在场,不知道,这不是怄气,而是死结。
当年她和姜月见走得近,武帝陛下都不会高兴,就是因为她的夫君,和姜月见的夫君之间,横着一个厉王。
傅银钏缓缓摇首,坚定地道:“不回去。径直入宫吧。”
姜月见因为看久了奏折,正仰面躺在软靠上安神,眼睛上敷着一条热帕子,热意熏熏然沁入皮肤,缓解了用眼过度的疲劳。
宫人侍女来报,说是安国夫人请见入宫。
姜月见将眼上搭着的热毛巾徐徐地扯下一角,露出一线天光,神色是宫人看不明白的,也不敢妄自揣测。
太后娘娘幽幽一声叹息。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傅银钏到了坤仪宫脚下,以命妇拜见太后的礼节,行请安礼,姜月见摆了摆手,让栖蝶赶紧将人扶着,人才起来,姜月见柔声道:“身子重,不用多礼了。”
傅银钏唰地吃惊地看向她:“太后怎么知道——”
细想,她怀孕的事一直非常小心,谁也不曾告诉,若说对谁提了,那便是回春局的几个老大夫,和抓药的几个小伙计,但她都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外传,尤其是传到国公耳朵里。
她十分确认,目前连景午都还不曾知晓。
而这事,却已早先一步落入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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