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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萧凌安见沈如霜愣在原处,以为她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到了,只好不太情愿地起身放开沈如霜,凤眸清醒地凝视着她。
“陛下,我只是有些累了。”沈如霜淡淡敷衍着,糊弄过去后心中又是一阵慌乱无措。
她从前并不是很了解萧凌安的酒量,只记得未曾见他酩酊大醉过,以为是他克制着从不肆意喝酒,根本没料到他将一整壶喝下去也不会有醉意,霎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桌上的酒壶已经见底了,若是再继续灌下去,兴许萧凌安会察觉端倪。
沈如霜压下烦乱的心绪,眼下灌酒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剩下调走萧凌安,然后她才能趁机下手。
“陛下,我想吃栗子糕,就是那家。”沈如霜望着灯火闪烁不息的街道,任性又坚决地随意指着一家对着萧凌安道,声音比从前更为娇柔,听得萧凌安心中酥痒。
他微微直起身子朝着沈如霜指着的方向望去,看似与繁仙楼只有一小段距离,但是京城的街道错综复杂,想要去那家糕点铺子需要绕很远的路,就算是坐马车也起码要小半个时辰,若是他此刻去了,回来之时应当已经很晚了,那个时辰就快要回宫了。
兴许他也是享受宫外的时光的,只因为霜儿能够快乐,能够让他恍然间有回到从前的温存之感,所以每一刻都格外珍惜,不舍得因为这样的小事而错过。
毕竟霜儿有了身孕,下回出宫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霜儿一定要吗?”萧凌安留恋地望着沈如霜,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在这样温存的时刻离开她,半哄半骗地揽着她瘦削的肩膀,疼爱地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脸颊,凑近在她耳畔轻声道:
“繁仙楼亦是有栗子糕的,听闻厨子也是远近闻名,不如霜儿就在这里将就些吧,那家栗子糕朕以后给你买,每日都买,好不好?”
沈如霜坚定地摇头,还是坚持着让萧凌安去买那家栗子糕,故作任性地撒娇着,见萧凌安还是不愿意就挣脱开他的怀抱,指着他不甘心地轻哼道:
“陛下休要哄我,我现在就只想要那一家,你到底愿不愿意去?若是你不愿,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就此作罢吧。”
说着,沈如霜的眸中很快就蓄满了泪水,在烛火之下闪闪发亮,如同晶莹剔透的珍珠般从脸颊滚落,滴落在萧凌安的掌心之中,看得他又是一阵心疼和不舍,赶忙用锦帕擦拭着沈如霜的脸庞,温柔地出声哄道:
“好好好,霜儿别哭,朕现在就去,这下可以了吗?”
沈如霜一听这话才缓和了些许脸色,鼻尖皱了皱将泪意憋回去,随意地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水,委屈巴巴地望了萧凌安一眼,乖巧地点点头。
萧凌安只好无可奈何地出去了,屋内只剩下沈如霜一人,她亲眼看着萧凌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将藏在袖中的瓷瓶拿了出来,轻轻拔开了塞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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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了(一更)
出了雅室,再也没有那么多上好的银骨炭可以随意挥霍,空气骤然间变得寒凉和冷冽许多,冬日的北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刀刃般刮过萧凌安的俊容,阁楼之下是喧嚣嘈杂的宾客厅,一浪又一浪的声音顺着冷风扑来,让萧凌安蓦然更是清醒。
方才那些酒水于他而言并不算多,就算把剩下的全部喝完也至多眸光迷醉些,但是神思疏忽大意还是在所难免,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沈如霜从未劝他喝酒,曾经是怕他喝多了伤身,如今则是怕他喝多了缠着她不肯放手,怎么今日会这么主动的让他喝酒呢?
不像是劝酒,倒像是灌酒,生怕他喝不醉一样。
思及此,萧凌安的思绪顿时无比清晰,眸中残存的几分朦胧也很快消失殆尽,被凌厉和防备的目光狠狠压下去,顺着眼下的思路发散着,愈发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是蹊跷,甚至从出宫开始就反常。
这些天沈如霜一直因为出宫的事情不肯让步,未曾想到会做出妥协,况且霜儿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有过娇嗔的模样,更是没有如此直白任性地提出过想要一件东西,她也未碰过酒水,总不可能是醉了。
他对霜儿娇媚乖顺的样子毫无抵抗之力,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直接答应下来,就像霜儿刚才说想要吃那家铺子的栗子糕,他只是多问了一句就立即出来买了,只希望沈如霜看到后能够高兴地多笑一笑。
但是他记得,沈如霜指着的那家铺子并非十分有名,曾经也从未听她提起过,相隔的道路却是最远的,按照常理而言,霜儿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故意提出来萧凌安将这些事情全部串在一起,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他的霜儿,一定有什么心思瞒着他。
萧凌安刚刚走过拐角,目光就从门缝中瞥见霜儿的身影微微挪动,似乎是在四下观察着什么,时不时警惕地通过门缝朝外扫视,手心里攥着一样东西,可他相隔太远,看得并不清楚。
在沈如霜的目光就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萧凌安迅捷地挪开了,趁她转身回头的间隙从旁边的阶梯再次回到了阁楼上,就静静地伫立在雅室门口望着,并未急着冲上前去看清楚她要做些什么。
隔着一小段距离和雅室的珠帘,萧凌安侧过头也能隐藏得极好不被发现,探出的一双凤眸死死盯着沈如霜,见她紧张地用锦帕擦干净掌心的汗水,终于将深藏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个小瓷瓶,素色的瓶身,盖子用鲜红色的布条包着塞紧,看起来貌不起眼,可是萧凌安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就瞳仁紧缩,呼吸都凝滞了片刻,指尖狠狠嵌入手心的皮肉。
虽然他不能确认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当初为了登上皇位一路厮杀而来,各色各样的毒药见得多了,许多都是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处处皆有的小瓷瓶装着的。
原来霜儿是为了这个,原来霜儿竟然对他动了这么可怕的心思萧凌安的一颗心刹那间坠入湖底,冰冷窒息的水流湍急地灌入他的口鼻,让他如同被人扼制咽喉般疼痛压抑,难以喘息。
他方才沉溺在沈如霜的温柔乡之时,并非没有清醒地怀疑过她为何会突然这么好,揣测着她心中定然藏着目的,却从未想过沈如霜已经不止于想向他讨要东西,而是想讨要他的命。
萧凌安又想起了将她从折柳镇带回来不久的那一夜,他想要放下心中的一切来好好爱她,但是沈如霜始终只是冷着脸,将他精心准备的金钗抵在他的心口,笑容妩媚致命,声音丝丝魅惑道:
“只要陛下死了,我就自由了。”
他当时以为霜儿只是在故意恐吓他,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她真的将这种心思筹谋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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