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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皇后娘娘今日醒得早,但是她似乎是病了,只不过这病非比寻常,不仅没有什么病症,还容易忘记事情,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一听到沈如霜身体抱恙,萧凌安立即就紧张又焦急地迈入寝殿,连玉竹连声喊了好几声都听不见,三两步就熟门熟路地行至床榻边。
此时,沈如霜已经起身了,顺滑柔软的丝绸寝衣包裹着纤弱的身形,挺直了脊背坐在梳妆镜前,三千青丝垂落在脸侧看不清面容和神色,只能勉强望见挺巧秀气的鼻梁和眉眼,身边燃着一盆炭火取暖。
“霜儿,你怎么了?”萧凌安一时也看不出沈如霜分明好端端的,究竟是哪里生病了,赶忙冲上前去摆正她的身子,逼着沈如霜与他四目相对。
沈如霜青葱般纤细白嫩的手指执着木梳,正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墨发,似乎并未听到萧凌安说的话,直到被他猛然间触碰到时,才像是受了惊吓似的跳开,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眸中是一片木然和迷茫,看着萧凌安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仿佛被他看到穿着寝衣的模样是一种侵犯,慌忙的退到一边用披风盖在身上。
“霜儿,你这是做什么?”
萧凌安疑惑不解地望着沈如霜,诧异地看着她反常的举动,愈发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特别是那双杏仁般的眸子对他满是防备和陌生,却又是许久未见的干净,没有了回到深宫后的怨恨之色,恍惚间像是与他初遇之时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靠近,但是沈如霜似乎把他当做闯入家宅的不速之客,随着他的接近慢慢向后退着,拼命地摇着头,含着泪对玉竹使眼色,仿佛是在求救和询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霜儿,是朕啊,你为什么要躲?”萧凌安更加不明白沈如霜为何要朝着玉竹求救,就算她再恨自己也没必要到这种程度。
就像是从未见过他一样。
这句带着自称为“朕”的话传入了沈如霜的耳中,她终于停止了后退的脚步,懵懂地望着萧凌安很久,上下打量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直到瞥见他腰间的玉牌时才敢肯定,恍然大悟地瞪大了双眸,急忙行了大礼,声音带着惊恐道:
“小女从未见过陛下您呢,方才有失礼数,还望陛下恕罪。”
萧凌安刹那间以为是他听错了,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甚至觉得这像是一场荒谬可笑的梦境,一时间都忘记将沈如霜扶起来,反应过来后温柔地想要握着她的手,却被她惊慌又恭敬地避开。
什么叫从未见过他他们明明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霜儿怎么可能从未见过他呢?
萧凌安不可置信地再次望向沈如霜,仔仔细细将她的眉眼和一举一动都端详了一遍,还是疑惑地找不出任何破绽。她的眸光依旧茫然懵懂,如同初生小鹿面对着复杂的世界,埋着头攥紧手指的模样显然是在敬畏他,像极了当初霜儿与他初识的场景。
难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就是玉竹所说的病症?
萧凌安还是不大相信眼前的一切,分明昨日沈如霜还态度坚决地来问他能否出宫请郎中,今日转眼间就将这些过往忘了,这真的可能吗?
“霜儿,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的夫君啊”萧凌安生怕沈如霜怀着身孕在地上着凉,硬是拉扯着将她扶起来,按着肩膀坐在铺了软垫的檀木小椅上,认真地望着她懵懂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你应当叫我夫君,我们还有一个小皇子阿淮,现在我们就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萧凌安拉着沈如霜的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试图同她自身的温度和微微隆起的弧度提醒着霜儿,让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都是他们曾经的证据。
但是沈如霜自始至终眼底都只有茫然,甚至在听到自己与当今圣上有了孩子后更是惊恐万分,颤抖着一连退缩了好几步,恨不得找一个角落将自己藏起来,颤巍巍地冲着萧凌安摆手,根本不肯承认这一切,生怕他下一步就要了她的命。
“霜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听朕好好说!”
萧凌安意识到这些都是真的,沈如霜似乎真的是忘记了有关的一切,蓦然间觉得心间一直以来的希望崩塌了,手忙脚乱地奔向沈如霜,不管不管地将她搂在怀中,想要把这些年的爱意和过往都告诉她,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不甘心地束缚着她挣扎的手脚。
“你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沈如霜不明所以地摇着头,眸中委屈又迷茫的泪水滴落在萧凌安的手背上,烫得心口灼热,不舍得放开又不可能放下,心疼得抚摸着沈如霜的脸庞。
他宁可沈如霜一直恨着他,也不要如今这样彻底忘记他。起码只要霜儿心里恨他,就会一直在心里给他留下一个位置,往后余生还有那么多年,总有一天能够将那些过往的缺憾补上,但是忘记他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是陌生人,他们没有过任何的纠葛,霜儿也不会对他有半分在意了。
萧凌安日夜所求的是彼此放下,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绝非是如今这样连他都全然不认识的一切归零。
就如同想要修补一幅字画,在他没有认清之前就变成了一张空白的宣纸,只剩下束手无策和深深的绝望。
沈如霜在萧凌安的怀中挣扎着,迫于帝王的威压不敢乱动,但是泪水和手脚的动作皆是和初到京城时一模一样,似乎当上皇后之后在宫中学的一切都忘了,现在她眼里萧凌安就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帝王。
二人一直这样僵持不下,玉竹看准时机走上前去,说了好些话来安抚如今一无所知的沈如霜,又对萧凌安解释了几句,请他到了殿外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陛下,这正是奴婢想要和你禀报的事情了。”玉竹刚出了殿门就泪眼汪汪的,心疼又无奈地转头望了一眼寝殿,用手帕抹着泪道:
“昨日娘娘听闻不能出宫,心中忧思焦虑食不下咽,后来在夜里莫名其妙地大哭大闹了一场,心口都起起伏伏很是激烈,险些都喘不上起来,说是在宫中活着实在没有意思,早知如此就就不愿意嫁给陛下了”
萧凌安心口如同被抽打了一鞭子般隐隐作痛,顿时就想起了昨日霜儿离开养心殿时的神色,仿佛压抑着所有的心绪不愿意同他表露,当时他还想着霜儿回去后会不会一直这样压抑,会不会有琴弦崩断的那一刻
他当时有一瞬间想要松口,但是想到那件事终究是忍住了,只是未曾料到他担忧的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后来正如陛下所见的这样,娘娘一觉醒来就忘记了很多事情,起初连奴婢都不认得,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根本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把奴婢吓了一跳。”
正说着,李太医急匆匆地赶来给沈如霜诊脉,如今刚刚出了殿门要来禀报,听了玉竹的话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弯下腰对萧凌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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